《冰爱十年 下》二十二 疑云危重

二十二 疑云危重

 

“宝贝儿,想死我了,过来让我抱抱!”这是回家的天龙,见我面说的第一句话。

他站在门口,放下行囊,等着我象从前一样,飞奔而去的老节目。但是,我却犹豫、迟疑了那么一霎,心在逡巡着,像是怕暴露自己内心深处的什么似的,有点小心翼翼。

那些男人在外寻欢后回家,都是怎么做的?我当然有一点了解:他们不愿身上沾一点脂粉香水的气味、红色唇印的颜色,会借助放大镜除去掉落的女人长发,往往都会非常认真、谨慎地消灭证据。我到家之后,已经一再确认、调整心态、藏起赃物,为何,在见到他的那一刻,心里还是没有坚强的后盾和底气?

我怎么才能做到面不改色心不跳呢?在和另外一个男人,做了那样的事之后?

我总是被一句话吓到,“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在我调匀呼吸,被他拥在怀里的那一刻,我闭上了眼睛。不敢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伪装和虚伪。我隐藏、隐瞒了一件可怕的事实,对这个原本是我最亲密的人、最爱的男人。

“有没有好好吃饭?”他放开我,追问。

这一周,过得昏天黑地,忙得晕头转向。事业、婚外情俱是一塌糊涂、落花流水。我没有小命玩完就算不错,能扛到现在真不容易。但我怎敢说出实情?

“很累,累死我了。”

他详细地盯着我打量,“是啊,我看出来了,脸色不好,很憔悴。”

“明天要去泽西?”

“嗯,上午的飞机。带了蔡桐萍。”

他咧嘴笑了,“我不在一周,你的变化真是翻天覆地。怎样?电话里没有细说,你的新工作,感觉如何?”

真是翻天覆地。我心里暗想——还没有告诉你别的呢。对上他关切的眼,跟他拿了行李进卧室,帮他打开行李箱整理衣物,“了无头绪,很乱,研究了几个案子,明明知道有问题,可是哪里都不能动,不能查。”

“哦?”他打开另一只箱子取东西,“为什么?是什么事?有什么困难吗?”

说到这里,我总是有隐隐地担心。

“天龙,为什么让我做这个部门经理?前几天,我招了两个法律顾问。有一个非常专业,也提醒我这工作很不简单。金盛有多笔业务违规,但却从来都查无实据。我想深入,却无从下手。林可汗倒是支持我,可是别的部门只提供基础数据,却不给我企业资金流向具体资料。我总要旁敲侧击才可以得到一些凤毛麟角的数据,步步维艰、困难重重,就是这几日唯一的体会。”

他收回脸上笑意,过来轻轻揽住我,“可是愁坏我的然然了。怪不得看你脸色这么难看。”他仔细地盯着我看,神情中带着心疼,“是很难,听你一说,就更难了。”

“怎么?”

“我也有同感啊,”他叹口气,“这次去上海参加银行投资商讨会,央行投资管控部部长专程讲话。估计最近关于管控银行投资行为,尤其是针对外资银行的相关条文会下发。我是投资关系部老总,所有实际业务从我手下具体操作,但业务来源,却由其他部门掌控,出了问题,由我负责,但高层从客户来源上放松管控,又粗放式筛选,这一点,非常棘手。”

他看我越来越纠结的眉,隐隐感到我心里也沉重,忽然变了神色,笑得轻松。

“算了,不说这个。瞧我,把两个宝贝,都弄得心情不好了。”

他抚上我的肚腹,轻轻抚摩,脸上带着俏皮,隔着我的肚皮在说,“宝宝,你好吗?爸爸没回来的时候,妈妈有没有欺负你?是不是不好好吃饭,饿着你了?”

我笑着捶他,“哪里有?你瞎说。”

他转身去拿箱子里取的东西,“然然,这是在上海恒隆广场给你买的礼物。”

虽然北京物产丰富,齐聚中华特产销售。只要想买,没有买不到的。但他出差,不管去哪里,都会给我带回礼物,小到一个别针,大到一把藏刀,总是标上礼物的旗号拿回家来。

看着那小盒子,打开,是一件雕工精细的古代美女图漆器。上海镶嵌漆器,分骨石镶嵌、玉石镶嵌和手磨螺甸三种。在磨光后的漆器上,根据设计的画稿,用刀 刻去漆皮,填上各种绚丽古雅的色彩,表现出各种美丽的画面。

“开会的地方离那里近,晚上没事去转转,知道你喜欢这个。”

我非常钟爱这些小摆件的工艺品,他熟知我性情。这件是表现红楼梦玉、黛、钗三人形象及大观园风景的一件,非常精致漂亮。

“哦,谢谢。”我激动地快叫起来。

他抬起脸示意我吻他一下,“那就奖励一下吧。”

哦。我将东西抱在怀里,毫不犹豫地,贴近他,吻了一下。

 

绿色农庄餐厅,地处南四环,是北京市最大的高档生态餐厅,餐厅所选用的部分原料来自于附属的、占地超过20亩的蔬菜园。胃口,对油腻的中餐有点抗拒,天龙也想因小别胜新婚对我补偿。提议带我来这里吃晚饭,我当然没有异议。

我们来的时候还早,西餐讲究的是消磨时间,吃个情调。我们放松心情,聊天、吃得缓慢惬意,直到夜色渐沉。

对甜食情有独钟。俗话说酸男辣女,我却哪边都不靠谱。天龙眼睁睁盯着我意犹未尽地品尝着那款薄荷芒果汤和巧克力软糖配开心果冰激淋。

“你的胃口都让我害怕了。”他不无担忧地说。

“怎么?又怕我不好好吃,我好好吃了,又怕我吃太多?”我奚落他。

他笑,“哪有,我怕你吃多了,自己嫌胖,到时候又向我诉苦。”

我白他一眼,小声说,“女人怀孕,哪有不胖的?”

正说着话,忽然感觉手袋在振动,我眼神中的不安一闪而过。

唐博丰让我带手机。于是我带了。但是,却悄悄调成静音。现在,它在我包里震动,声音不大不小,但却让我心惊肉跳。

“哦,我去趟洗手间。”一惊之下,我反应还算迅速,对上天龙的愕然,我抓了手袋,就飞速地穿过大厅,往洗手间走。

气恨地打开手袋,拿出手机看看。果然是那厮。

“喂!”接起来,没有好声气,“干嘛?”

“有一种爆发力极强、破坏性无量、来无影去无踪的情感,叫妒忌。

它很容易激动,受刺激,危害无穷。”

那男人冷冷的语气传来。

“你不要逼它现身,别轻易招惹他,别在那男人面前笑得那么好看、开心。”

他顿了一秒,“我就是告诉你,面前发生的事,令我很不爽。”

“管你爽不爽?!神经病!你是幽灵啊?你知道我在哪里?我就不能有自由?我又不是你的犯人!”

我一边恨恨说着,一边用目光四处逡巡。

看不见可疑的人,我渐渐走回头路,走向刚才落座的地方。

突然停住脚步。

在距我们餐桌不远处的一处,环围着一行男男女女。俱是休闲便装,男子大概三、四位,女子有两个,着装时髦、姿容俏丽。有一个倚在唐志林身边,亲密得像是他女朋友。那一众人看上去就是朋友聚会,谈笑鸿儒,笑语丛生。

唐博丰端然正坐,耳旁贴着手机。

旁人都与他有无形的距离。他的目光,此刻正赫赫然、炯炯有神地盯着刚看见他的我。

我吓得直后退几步。还好天龙侧面对我,并没发现我刚才的行踪。

怎么办?真是见鬼!吃顿饭都不安稳!

 

将根据地退回洗手间,警惕地看看里面没有旁人,不由气急败坏地大叫,“你跟踪我?”

“有点脑子,真聪明。”

“哈!”我倒抽口凉气,他这样紧锣密鼓地盯着,是不是有点得寸进尺、过分了。

我毕竟是一个需要人权和自主的女人。他在我身边的任何空气里,都能忽然现身,只能带给我威胁和不安全的感觉。

“你要干嘛?”

我语气变得很不悦,我不喜欢现在的这个角色。

我与天龙正常的情感,却要在他的睽睽目光注视下,被任意歪曲想象,肆意凌虐。

“继续吃饭。”他的语气更冷,“只是不要笑得花枝乱颤。”

我愣住,又听到他用暧昧的语气加了一句,“你怎么从来没那么对我笑过?”

“混蛋!”我气得挂了电话,刚进门的一个中年大姐,被我的粗口吓了一跳。

天,我已经被逼疯了。

——

坐回座位,尽量保持神色正常。

却如芒在背,知道那目光一定在不远处的身侧,象刀子一样凌厉地解剖着我的笑餍、话语,在仔细观察审视我,不会放过任何一处细节。

我是神仙,也不能在此刻、此地、此种场合保持神色若定,扮演我想扮演的那个角色。

我忍得非常辛苦,一面想轻松,一面却浑身象长了刺、惹了蜜蜂围攻,扎得我、刺得我坐立不安,表情一会浓眉纠结,一会又提醒自己,赶紧放松。

最后加点的一道甜点送上来,甜甜的热巧克力酥饼里裹着清香爽滑的绿茶冰激淋。原本是我热切渴盼的美食,但现在面对它,已是索然无味。

“怎么不吃?”天龙抬起头,疑惑地问。

“啊?”我赶紧藏住神色中的不安,“吃不下了。”

将冰淇淋推给他,“你帮我吃掉好了。”

他毫无异议,拿起来埋头就吃。我伸手欲叫服务生结账,刚伸手,就看见身旁凳上手袋,又在不停地振动。

看天龙没注意我,我拿出手机,发短信。

——又要干嘛?

——去洗手间

——NO

他居然也回英文:after 30 seconds……

——我数30秒

我腾地站起身,反应之突然令天龙吓了一跳,“怎么了?”

“我去洗手间!”说完话,我已象一阵风似的冲了出去。

—–

洗手间的过道长廊,唐博丰已经站在那里,带着令人捉摸不透的、讳莫如深的笑。见到了我更是神清气爽,一副已让我乖乖就范、志在必得的表情。

“你这样有意思吗?”

“没意思,”

他的皮球飞快地踢过来,“但看到你们那么情投意合,我就觉得更没意思。”

“幼稚!”我气恨地甩下一句,“你知不知道这样很危险?”

“怕什么?”

他的脸孔逼近我,魔鬼般的黑暗光芒笼罩了我,“我倒是巴不得他看出来,然后跟你离婚。”

“这就是你的目的?”我惊讶地睁大眼睛。

“不然,我干嘛浪费时间?”

我沉默了几秒,抬起头非常坚定,“我现在不会说的,不会对他提这事的。我做不到。”

“那跟我没关系,”他标准的一副无赖样,“你不说,不代表我也不说。”

“你非要弄到不可收拾吗?!”我不由寒心,“我不想伤害他。”

“别告诉我,你-要-伤-害-的,是我。”

他目光中深意带寒,语气低沉地加重,而且倔强、冷漠地抿起了唇。

“你简直不可理喻。”我无法沟通,转身欲走。

他一伸手拉住我,“我话还没说完呢。吃完饭,有车接你去我那里。”

他眯起了眼睛,“我,今晚一定睡不着,想你了。”

这个‘想’,绝对是如火如荼、热烈如熔岩般的欲望,我太明白了,身子不由得僵住,愣愣地看着他。

“我-不-去。”我迟疑几秒,却是坚决地说出口。

他更轻松,轻描淡写地说着,“好,一会儿你们回家路上发生什么事,我说了可不算。”

我怒眉紧拧,“你又威胁我?”

放缓语气,试图缓和这种剑拔弩张,获得他的理解,

“今天不可能,我不能离开。”

“对你来说,谎话顺手拈来,你的谎天衣无缝,又不是第一次了。”

他笑得魅惑,语气带着讥讽,“你这方面的才能,堪称一绝。”

“你非要赶尽杀绝,就不能放我条生路?”

我无奈,只能用最后一招——哀求。

“说话怎么跟我兄弟似的,真象黑道的大嫂,”

他笑得可恨又诡谲,“我没有。不过有人肯定看不过眼,会发生什么事,我可管不住。”

他拉我走到走廊尽头,直到能看到大厅,向我指示暴徒所在的方向。

我注视之下,真的,唐志林拥着身边的女子,双眼正阴森地盯着天龙那边的方向,神色极为幽暗。

心沉沉地坠下去,领教过他手下高速追车的手段,非要把人逼上绝路不可。

我不敢去冒这个险。

因为我在车里,他下手一定会更有技术——毁了天龙,放过我。

 

扭头,恨极、深刻鄙视他的眼里能射出灼人、噬神的火焰来,语气带了一丝咬牙切齿。

“你-真-混!”

他不为所动,却象发现稀世奇珍般目光闪亮,象是我勾起了他内心深处的新的兴趣和好奇之心,定定地看着我,神色竟是毫不掩饰的喜出望外。

“酷!这才真的是你!”

又嬉皮笑脸地凑上来,“好久没人这么骂我了,虽然罕见,但你一定想象不到,我对你现在这个形象,真是满意!迷死人了!”

“简直让我心花怒放!”

天哪,他的脸皮是铜墙铁壁吗?百攻不破?

我真是没了主意。虽然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但能制住他这种人的,又是哪位大仙?

“别再费神想了,”

他在一旁观察我神色黯然,隐了阴阳怪气的语气,做出几分认真,“明天你要去泽西,今晚好歹要跟我道个别。”

“你怎么知道我去泽西?”

我忽然扭头反问,金盛内部培训也是机密,他怎么会触角如此灵敏?

他眼里笼上神秘,语气轻描淡写,不回答我的问题,也并不是毫不理会我的惊讶,“要去两周,但现在‘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会非常想你。”

看我呆立,好整以暇地笑,“现在8点40,给你10分钟考虑。”

他眼中现出莫名深意“8点50,若你还没决定,我直接找白天龙谈。”

他嘴角飘出胜利的笑意,高大的身影走得风轻云淡,剩下我,傻傻地站着,思绪飘飞。

我的脑子在剧烈的冲撞和压力下飞快工作,为两全其美的对策绞尽脑汁。

怎么办?怎么办?他一定是说到做到。

他忍了那么久,盼了那么久,现在他得到了,就一定不会再松手。

想起他让我堕胎时的坚决冷酷,我有了深刻的了解——他,是很认真的。

决不是跟我开玩笑。

继续玩?我玩得起吗?

靠着墙冥思苦想,我是一个很诚实的人,原本不会撒谎。

但是因为现在这千钧一发、错综复杂的时刻,我已经饥不择食,为了自保不择手段。

潜意识里,决不想现在让天龙知道我的背叛,不为别的,就是为了我苦苦要维护的品德和尊严。

他眼中的我,是一个脱俗又高雅的女人,这么多年从来没有改变过看法。我是诚实的、憨厚的、出尘的、大度的、善解人意又温柔的一个女子。

他做梦也不会想到我会去做那种事,而且在做了之后还坦然面对他,谈笑自如,不现端倪。

 

我是个可怕的人吗?我真希望我不是,但为什么有一刻,我觉得我是会变成恶魔的天使,用嗜血的舌伸向他忠贞的面容,带着阴寒的诅咒般呢?

灵感总是在绝境中突现,为脑中突然迸出的火花惊心一跳。定定神,不假思索,拨了岳惠的手机。

三秒过去了,那么慢,她怎么还不接?

好不容易,她接了,犹疑的语气传来,“喂,是哪位?”

“是哪位?!”我神色凌厉,气不打一处来,“是我!”

“你呀?换手机号了?!”她笑出声。

我凝神盯住手里的手机。天哪,我用的是唐博丰给的电话,怪不得傻岳惠不知道我是谁。

糟糕!乱了!乱了!

恨不能多长一条舌头,语气急切,语速飞快,“求你!帮忙!2分钟后给我打个电话!说你得阑尾炎、急性肠炎或什么别的病,总之你自己编,就是很重的病,住院了,要我去看看你。”

“哎哎,怎么回事?我干嘛要说我得病,你把话说清楚!”

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很是纳闷。

“你要想让我一会撞墙而亡,你就接着问!”

我语气酷寒森冷,挂了电话,“就这样!”

走回餐厅,看见唐志林一行人正在结账。

威胁我的力量表面上哗啦啦如鸟兽散,实际上只有我心里知道——事情还没有完。

 

天龙面前的冰淇淋早已吃完,他看我回来一脸关切,“怎么回事?肚子不舒服吗?”

“啊,”脑海中本能的谎话走马灯似地闪过,“哦,没事,可能是冰淇淋吃太多。”

我话音刚落,觉得身旁过道上走过一班人马,男的高大健硕,女的暗香袭人,气势上感应俱不是俗类。香水味淡淡飘过,撩人鼻息。

我根本不敢侧目以望,也知道这帮人是谁。

等他们走过,我才敢仰头看看那些背影,其中有一个我最熟悉。

那身影在过道尽头,停留了一霎,脸上带着傲然的笑,回望了我一秒。

我太明白那回眸一笑的意思——是一种阴险的胁迫。

我包里的手机响起,这岳惠!

没打我的,居然打的是唐博丰给我的手机!她真以为我换号码了。

天龙的目光瞟来,我已经来不及伪装。只能接起那个电话,放在耳畔。

“喂?”

“冰然,我得了阑尾炎,刚刚住院,你来看看我,好吗?”

不愧是死党,装病装得惟妙惟肖,不负我望。

“哦,是吗?”我神色也倏忽紧张,“你在哪个医院,我现在就去看看。”

她沉思一秒,这个我倒的确没有嘱咐,“北医三院。”

“那我马上去!”

挂了电话,对上天龙若有所思的眼,解释,“岳惠住院了,我要去看看。”

“哦,这样,”他原本表情平静,现在也充满了担忧、关切,见我匆匆放回手机,忽然随口问我,“你换了个手机?”

“哦,这两天刚买的。”我见被他发现,只好圆谎,“原来那个电池不好用,早就想换。”

他很自然地伸手过来,“我看看。”

心里敲锤打鼓、忐忑不安、七上八下,心不甘情不愿,但却只能眼睁睁地递给他。

他把玩抚摩,肆意欣赏,“诺基亚的?”

“嗯。”我觉得越多话越露馅,还不如少说。

忽然,他神色一紧,盯住了手机上的一处暗红的字母,对我念出,“vertu?”他的眼神不无深意。

“啊?什么?”我不明所以。

他对上我的眼,一瞬间神情变得耐人寻味,也许是我心虚,所以总觉得那目光和表情比较陌生,似乎他洞察了什么惊天的秘密,疑惑、不解、琢磨与耐人寻味百感交集,衬得他的神情忽明忽暗,忽然豁朗忽然沉毅,与平日迥异。

“你在哪儿买的?”

他淡淡的语气追问,却紧紧地盯着我,那架势就好像不想放过我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

“大中。”我张口就来。上一个摩托罗拉的,就在那儿买的。

他凝视着我的脸,眼中的悲哀一闪即逝,也许,那表情在他脸上曾停留许久,但我根本就不敢细看。

他是法官,我是罪犯,上下尊卑、地位天壤之别。我不认为我有勇气可以装得若无其事。

明显感到我们之间的空气满含沉默。心跳静默地搏动,被‘咚咚’夸张得象擂鼓。

“那个,”我分秒必争,想想那可怕的威胁不寒而栗,“岳惠在医院等我,我得马上去!”

对上他的眼,发现那目光里饱含探询和审视,他非常认真盯着我,似乎想要把我看透。不是我太敏感,就是我觉得他一定有什么想法。那直白又赤裸的目光,盯得我心里突然有些发毛。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自制,才没有露出紧张的神色。

“我送你。”他取衣服站起身来。

“不了,我打车!”我语气急切、脱口而出,末了才发现这拒绝有点生硬,又故作委婉地补充一句,关心却是真情实意,“你回来原本累了,一会自己先回家好好歇歇。若没有什么事,我马上就回家。”

“那你去吧。”

他留步,眼里讳莫如深,耐人寻味地说出这四个字,对我来说,简直就是赦令。

“那我走了。Bye!”我故作轻松地拿起手袋,裙摆飘摇,对他笑笑。中跟鞋走得袅袅婷婷,却是疾行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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