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裁员计划里，可以没有你】
曹水巳一行人从会议室出来的时候，严希早的工位上没人。
有开庭，去法院应诉了。
一个濒临破产、陷入资金危机的公司，法务就是这么“忙”。
做为明天才正式接手一把手的曹BOSS，本来就没打算在今天就发表什么就职演讲。
他的目光，在严希早的工位上停留了“5秒”……
袁谦心里很明白。
做为总裁助理，他送走了同科代表以及自己老板，立即回到新合并的“云海金融”开第一个会。
职场布置改造、重新挂牌、部门及员工工位区域调整、……各种需要处理的琐碎。
现有各部门，会与曹氏旗下原云海金融公司同级别合并。
那就涉及中高层管理人员的合并裁撤，以及……员工的裁员。
财务、人事、法律、行政做为非业务线部门，在业务规模萎缩下，其人员精简是必须。
但法律部的佟经理，没想到的是: 四个部门长里，第一个被精简的，是她。
云海金融隶属启程集团，该集团有自己的律师团队和法律部门，根本不想在这家金融子公司里养太多法务，尤其是法务中层管理。对于集团架构而言，这一层级，没必要设置。
企业界向来不太有违反劳动法裁法律部员工的案例，因为法律员工比起一般员工，经常介入劳动仲裁劳务纠纷，太专业、太懂了。
新云海的袁总助及人事部陈阳经理，负责跟她谈。
裁员补偿或接受调岗。
如果走裁员，给的金额中规中矩，她很满意。
如果调岗，去云海指定的一家子公司任职，但薪酬职级双降。
疫情当下是什么形势很明了，做为一个理性的人，佟经理根据自己情况，选择了方案一。
做为一个负责任的leader，她当然关心自己几个手下的未来，是……被裁掉?
还是，也调去别的公司?
毕竟……也看着他们“摸鱼”好几年了嘛。
陈经理没有讲话，袁总助笑了笑，说，“您不用担心。”
每一次开庭，对严法务来说，其实都是合理摸鱼。
公司离法庭不近，车程有距离。
这种公事，耗时间，法官审理、原告被告陈述、一句一句、按部就班中规中矩，很耗时间。
碰上个情绪激动的原告，一车轱辘话来回说，藐视法庭肃静通告，那每个庭具体的结束时间，可就很没谱了。
再遇上很难、诉求复杂一些的调解，双方各执一词各有立场互不让步，调解员在中间磨破嘴皮子最后可能还不能达成共识。且听下回调解。
当然也有顺利的，制式化，都很讲理，代表双方的律师、法务，熟悉流程明白权责了解后续，庭一开，该说的话说完，流程程序走完，双方满意离开，皆大欢喜。但这样冷静和睦的情景毕竟少。
大部分的庭，当事人吵吵闹闹很难心平气和，时间就会拖延。
严希早习惯了。每次开庭都以当事人身份，既理性陈述事实置身事外，又能感性安慰自我“与本案无关”。
对于时间，反正她也不急。一个庭，耗费一个上午或一个下午，时光流逝，适合摸鱼。
很多次，庭结束得早，她会在街边端一杯咖啡坐坐。职场社狗的上班时间，难得有机会出写字楼，非高峰饭点儿在餐馆吃个饭，散步逛逛街，晒晒太阳。
如果是下午的庭，结束得早，就可以很早就下班。上司也知道每个庭的结束时间不可控，也不会刻意要求报告时间、或者必须结束后回公司打卡下班。
这种轻轻松松就能摸到鱼的岗位，让严希早一直觉得很自由。
哦，所以，为什么她不离职、不跳槽，大概也是喜欢现状。
换言之，这份工作的时薪性价比很高。
严希早昨天下午惬意地摸了个鱼。
那个庭，4点前就结束了。
恰好，法院附近是一家美术馆，内有酒店餐饮，她趁机进去，吃了个冰淇淋，然后，看了看画展。
这个画展很过瘾，有法国意大利最早绘于17世纪的田园乡村风格油画，风格细腻质朴，她很喜欢。
不过，她当然也不知道，自己这次合理摸鱼，被新boss知道了。
次日如常上班的严小姐，刚进办公室就发现上司被同事们围绕。
佟经理被裁员了！
昨天才开的合并会，当天裁管理层，今天就准备走人。这大刀阔斧的速度！
当然，还是有人性的，留了个跟大家的告别时间。
严希早趁着人群散去，私下里找佟姐聊聊。
还好，补偿很到位。那，是不是代表，自己也要被裁了？这个补偿金，还是很可以的！
领导走人，小兵跟上。内心小欣喜的严小姐，一上午都眼巴巴等着人事部来找她。
一上午，她看到了新来的袁总助，带着几个部门长重新规划职场。
因为落实降成本计划，这一年来员工陆续减少，造成许多空工位浪费，现在重新规划、基本上每人都有变动。整合之后空出来的半层，也可以退租，减少运营成本。
法律部本就离总裁办公室最近，更是往那边更集中地挪了挪，严希早的工位，就在总办门口第一个。
未来曹总进进出出，第一个看到的人就是她。
这……
严小姐有点脸绿，以后怎么吃零食、聊天、刷淘宝、看剧……
但转念一想，无所谓了，估计一会儿就跟我谈裁员了……
她抱着希望很配合地搬箱倒柜挪了工位。然后安安静静地完成手头工作，并看着离职收拾的上司以及同事们折腾。
袁助理指挥人收拾总办，原来的东西一件件腾出去，新的家具、用品搬进来。
皮质沙发，木质家具，一个个大纸箱的物品……人人都很忙碌的。
这一上午，都没人理她。
直等到下午，严小姐沉不住气了。佟经理早就走了，剩下他们3个同事，心里对未来去向都有些忐忑不安。严希早资历最老，跟人事部经理搭的上话，于是便悄悄地去问。
“裁你?”陈阳经理看着她，“裁员计划里，没有你啊。”
严希早一愣，“我们经理，可是突然被裁了啊。”
“那是公司架构需要，没她这个职位了。”
“那还会来个新经理吗？”
“不会啊，曹总说了，原来同科金融涉及诉讼旧账太多，为管控风险，法律不设部门不减员工，从现在起归他直管，诉讼由律师团队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