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有什么事情不太对劲】
全体部门会,这个小规模公司,其实总共只有8个部门。
现在是7个经理+因资深被拉来充数的法律部严希早。
一进会议室,严小姐自觉很低调地走向……离老总最远的边边角角位置。非重要人物,有点眼力见嘛。可是,袁总助很热情地叫住她,“严姐,您坐这儿。”
那是……离曹总最近的第一个……
袁谦在左,她在右。
严小姐莫名地一个激灵。
可是那个气质沉稳的曹总,只是目光平静、安静地看着她。表情并不能称之为严肃,但是,也不能说里面没有威压。他没开口说话,严希早脑海里却陡然想起刚才那个包子,仿佛听见他说什么了一样,脚没听使唤,就坐过去了。
严氏物语:
第一印象早餐摸鱼,已经很不好了。
第二印象座位忤逆,就千万别搞。
看见这姑娘很识相地应了他的安排,曹水巳心里挺满意。但随即也想起了刚才那个包子。
公司离她家也不算远啊,地铁半小时。在北京已经算上班很近了。
昨天下午翘班,晚上宅,没聚会没外出。
正常起床,9点上班,还没时间做早餐吃早餐?
包子是随手买的,豆浆是速食包装。
她可是未婚没娃的剩女啊?
起床晚?睡得晚?晚上也没约会,在做什么?
中产剩女不都是很重视生活质量?
因为空间大、人少,都要发言,也想第一次和老板见面看长相,所以大家也没严格戴口罩。
坐曹总身边的严希早,可不会知道他脑海里在想什么。
偷偷瞄了一眼他的神色平静,她只暗暗庆幸: 还好够机灵,没有二次惹BOSS。
她安安静静地坐着,装模作样地打开会议笔记本。
这是新来BOSS的第一次正式见面会,各位还不知新官上任是怎样的三把火,已经眼见易主第一天就二话没说裁掉了法律部经理,那可是最难裁的职位之一,只因为“架构需要”一句话没商量,这个曹总做事雷厉风行,风格绝对是说一不二。
与传闻中的一样。
所以正襟危坐的各位经理,言行基本上都很规矩,介绍自己及所辖工作,同时听取新BOSS示下。在既往几年共事中,严小姐还从没见这些领导这么乖过。
而严小姐本人,职场老油条,身处其中完全没有主角负担,之前又不是没参加过老板在的正式会议。
虽然之前,的确位次没怎么离BOSS这么近。但是总有多次出庭的经验吧,BOSS再威严,超得过法官?
会议气氛再严肃压抑,超得过法庭要求的肃静?
所以严小姐冷静,而且淡定。
自从她知道BOSS无意裁掉自己,就很狗腿地树立了再大干5年的新云海基本生存方针。
不积极出头承担,也不消极怠工,该给领导面子一定要给,听话是必须。
此时此刻,在领导眼皮子底下一定要好好表现。
比如虽然她万分不情愿,但在周遭无形枷锁般的上位者气息下,她还是很认真地对各位经理发言稍稍做了笔记。
让你坐第一个……
让你坐BOSS身边……
是让你听天书、坐着干瞪眼的吗?
曹水巳时不时地瞟一眼身边的姑娘。
这一个多月,所有有关她的调查,一个个消息,都在他脑海里翻滚着涌现。
他早已不是20多岁纯情的小伙子了。
大学初恋的懵懂,异国留学情缘的新鲜,创业艰难初期红颜知己相伴的同行,他,都经历过。
他追求过心仪女子,又把人弄丢,最终形同陌路。
也曾羡慕过朋友同窗的夜归灯火,但那时,他还并不想拥有一盏、不想安定、不想停留。
直到有一天,一缕温婉但又犀利的气息,蔓延弥漫至他的世界。
入主这里,名正言顺地离她这么近,而且从此后只要他想,还可以更近。
现在虽近在咫尺,但两人仍隔天涯。
今天的她,穿珍珠色的白衬衣,袖子是透明的薄纱,骨肉均匀的胳膊线条纤瘦。侧颜也很耐看,长长的睫毛、莹润的鼻头,这个角度,她是没理由、也不会偏过头去看他的。
而他,却可以随心所欲地观察,尽收眼底。
机场搭讪被拒,她很有主见,自保意识很强。
三次拒绝猎头,有自己的原则和目标,并不是事业狂。
现在也果然也如他所想,她处事不惊心无起伏,哪怕这样临时座次的下马威。
对他这个空降、陌生、一来就炒掉她上司的人,她坐他旁边,这么不合常理的靠近,却没见到她心底里有真正的害怕和在意。
她此时装模作样地认真、倾听、记录,只不过是表现出对他权威和职位的在意。
是做给他看的伪装而已。
自己在她面前,是个纸老虎。
于她而言,他与这会议室的每一个人,身份都一样,与她平等、并且毫无交集。是她生命中的行人与过客,仅此而已。
他突然很想知道:
究竟什么事情,才可以打破她的这种淡定、和真实不虚的不在乎。
会议,主要谈今后业务走向,也提到了架构变动。
严希早见识过这家公司历年走马灯似地换了几任老总,类似会议也听过几次,总体感觉,这个曹总讲话风格言简意赅、看问题直击要害。
之前对同科金融的经营有过足够调查和研究,所关注的几件事,均是积弊,要改革的,全是顽疾。
专注、敬业、睿智、大局意识、前瞻布局,这种事业型BOSS,令她肃然起敬。
这时的曹总,早已不是那个在机场对她搭讪过、不怀好意的突兀男子,而是自己身处公司的主心骨。曾经的那点微不足道也没放在心上的误会,早都烟消云散了。而且,这样的曹总,怎么可能是自己误会的那种人。
嗯嗯,自己想多了。
那是误会。
只有3名员工、没有leader的法律部,议程大部分内容与其无关,其实理论上可以进旁听席的。
曹总唯一特别提到相关的事,就是诉讼今后由集团律师团队(由律所知名律师)接手,包括裁员涉及到的劳务纠纷,今后可以将相关的案子,直接交给集团法务专人。这样一来,这个小公司有没法律部经理,其实一点儿都不重要了。
严小姐松了口气,这个乐观主义者莫名地、对未来可以在职场有更多时间摸鱼,有了新的憧憬。
听完所有经理发言后,会议已进入尾声,严希早几乎忘了,议程,并没有给她发言机会。
也是,她又不是经理。
“会议就到这里,近期资金偿付案件问题,法律工作单独谈。”
本以为就此结束时,曹总的一句话如惊天大雷,
“严希早留下,其余人散会。”
整整一小时,连脑袋都没敢向左偏一下的严小姐,眼神缓慢而艰难地,向左转。
单独谈?
资金偿付案件?
不是都给什么律师团队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