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关于你的工作变动】

袁谦也出去了，会议室只剩下两个人。
严希早觉得周遭的气氛有丝丝诡异。她静静地看着这位曹总。对方神色坦然地 从文件中拿出一页纸，是她的人事履历表。
住址、电话、籍贯、学历、院校、荣誉、家庭关系……
来同科金融之前的工作经历，也记录在案。
这张履历表上的内容，其实一个月前曹水巳就调查了个大概。之所以出现在这里，只是想让严小姐知道，他对她的“所有”个人隐私，都是通过“正当合法途径”得到的。
在一个懂法律的人面前，不要主动犯法。
“希早……”这个名字从他的口中第一次叫出来，还是有点陌生和异样的，混成职场白骨精的人，一向被小辈称呼为严姐，要不然就是“严法务”。职场里被这样直呼其名的，只有其上司。对，面前的人，就是直接上司。
不过自己那个名字，他读出来的声音……
有些……情感饱满……意味……
内涵……不单调……
她定神看了他一眼，上次机场、包括刚才吃包子、一小时会议，她还尚未好好“看”过他。
这是一个气质成熟、稳重、冷静，周身有着强大气场，却举手投足又低调平实的人。
周身没有什么奢华装饰。
不是“表哥”，没戴表。
除了他自信的表情和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没什么特别的。
“曹总。”她眨眨眼，您有何吩咐。
男人漆黑深邃的眼神盯着她，一向沉稳的嘴角微微上扬，那是一种……胜券在握……?
她看错了?
“谈谈你接下来的想法。”
哦。想法?
严小姐本想对单独面谈保持冷静的，但还是有点慌，因为，一个刚见到上司被裁、以为自己会被裁、后来立即知道不会被裁的小员工，短时内期待希望失望转换太快，目前，面对新上任的陌生BOSS，确实……还没有什么想法。
“曹总，是这样，”多年法务工作，法庭质证环节也遇到突然发难，逻辑思维和应变能力还是很强的，她整理了下思绪，大概是没有像刚才那些经理们介绍过自己，那就从头说吧。
“我负责的工作主要是民事经济庭应诉；内部合同、协议签订的法务咨询审核；外部法律事务接待。”
“接下来的想法有三点。”
“应诉事宜，既然今后由集团的律师团接手，那我后续就做好转办、沟通。”
“工作重心放在其他两块。其中，内部法务咨询工作量较大，我会和另外两名同事重新分配。
“外部接待比较临时，既往都是汇报给佟经理再向总经理汇报。那么今后，我是直接汇报给您，还是通过袁助理?”
其实严小姐好希望那个看上去随和热情的袁助理，能做他们之间的传话筒啊……
说到这里，她的目光平静地扫过BOSS，发现他目不转睛正看着她，只是嘴角微扬，有一种……
好像看透她某些小心思的了然。
她突然就觉得有些不妙，所谓言多必失，还不了解新BOSS，还是少讲话。
结束话题，“之前除了以上，佟经理也会指派一些临时性的工作。那么曹总，您有什么安排?”

不愧是学法律的，言简意赅思路清晰，他问的，回答了，没问的，也替他问了，甚至也回答了。
干脆利落。
但是，也坚守底线。
她的底线，是藏拙、不露锋芒，只做份内、划清边界，绝不逾矩。
可是，为何越是这样，他就越想要打破那种无形的边界，让它，不得不……不知不觉地消失呢……
那，他也就开门见山了。
“无诉讼事务，却有3个法务，要优化。”
这下严小姐有点懵，优化?
不是说不裁人嚒？
昨天人事部消息有误?
“云海隶属启程，法务人力要整合。”
所以?
“如果留下，就去启程，但专职负责云海工作。”
哦，这个倒是合理，工作内容不变。
“由你牵头负责、向我直接汇报。”
严小姐听完了，说不上哪里不好。

严希早回到工位，在围上来的2个小伙伴面前，她很快就恢复了淡定。
关于转换工作地点，把会议相关内容向二位转达时，身后曹水巳正走进办公室。严小姐瞬间后背如芒在刺。
离BOSS如此近，口述转达他的意见，要严谨，意思表达准确无误。
因为他就在隔壁啊，听见她哪句话说错了怎么办。
虽然没被裁员，但3个人就如同被裁员、要换家公司一般的心境。严希早想得是: 挺好，没准去了启程，至少工位不会离BOSS这么近！
袁助理效率很高，一如他的老板。会议结束就过来安排他们次日搬迁至启程上班。
于是，昨日刚刚腾挪工位的人，纷纷继续整理工位、东西打包。

关于工位问题，严小姐你真的是想多了。
因为在启程，总裁办公室是半开放的，云海金融好歹有个正式可以开关的门，金融线索、客户洽谈之类工作有信息保密考虑，启程是科技类型的公司，风格现代活跃，总裁办公室除了里面一室一厅带卫浴的休息室，办公场所完全开放。
而启程法律部，早在一周之前，就和原本在总办最近的行政部职场换了个位置。行政经理陈烨很明白原因，但法律部经理韩直就不太明白。因为法律事务向来外部电话多，律所接洽，案件沟通，外部有权机关来电，人员办公时同时接打电话相对来说声音比较嘈杂，向来是不愿吵到总裁的，因此本来就对总办敬而远之。
但袁总助通知要搬，所以也立即执行。云海金融收购了同科，据说有3名法务会转来启程办公。韩经理于是安排时，按要求留出了3个离总办最近的空位。
而做为被直管的3个法务，其中一人直接被安排在曹总办公桌直视的对面。
这次搬迁倒是不麻烦，下午一趟车3人的东西全拉了来。严希早还是比较敬业的，又是牵头负责的那个，所以她次日一大早到公司，（早餐摸鱼时光结束），非常高效地整理了自己的工位和物品，然后一上午都在奋力工作。
这两天不停地搬工位收拾工位物品打包，终于能好好坐下工作，电脑里积压的邮件不少，新旧案子的开庭通知要应付，新的司法接待文书要处理，还有对那两个小伙伴的工作下发和分配……
还有，与韩经理的见面沟通、工作接洽。
严小姐很忙……

她忙得没有眼睛去看任何人。
曹水巳一上午，也没有眼睛去看任何其他人。
这个女子，现在按他计划、如他所愿，就这样坐在他安排好的位置上了。
如果这是爱花之人花瓶中的花，那就可以静静欣赏了。
她的美好，她的温婉，她的干练。一个从身影开始，真实的、走进他心里的女人。
他与她，原本是陌生不识、没有交集的，但是，现在她每一天都这样活在他世界里了。
曹水巳不是没有爱过异性，漂亮的温柔的，有个性的吸引他的。
但那时，他没有好好地，像此刻看严希早这样，认真、纯粹、专一、缓慢又循序渐进地去观察、了解她们。
那时他太忙了，忙于事业，诱惑又多。
为合同、订单焦虑；为背叛、散伙愤怒；
酒局的宿醉和谈判桌上的交锋一样多；
次次机场夜航、天空繁星点点，那样的璀璨在他心里，就是已婚人士家中的夜归灯火。
海外求学，回国创业。该结婚的年纪，他的脚未曾在某一块土地上扎根。
聚会，饭局，商务来往，诱惑，浮躁，冲动，温香软玉、纸醉金迷、觥筹交错，酒为色媒，也有青天白日光天化日之下的遇见，只是，节奏太快了，他还来不及让一个女人深深住进心里，下一个，又出现了。
他没有时间去好好沉浸于命运的馈赠。
爱情女神一股脑的把所有的美人和诱惑都集中、强势地给他，可他却连选择的时间和精力都没有，就随波逐流。
那些女子来来往往，给过他爱与怨，却最终让往事都随风。
对严希早，他不想再这样。
她，要留下来，在他的生命里，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