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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华达州是美国最早赌博合法化的州。
一伙儿网球运动员打扮的年轻人,今晚,来到拉斯维加斯的一家赌场。
领头的是黑发黑眼珠的一名华裔。此时他正在21点的牌桌前,神情专注的盯着荷官洗牌。
他仿佛在计算着什么,并且严格遵循着自己的方法。几个小时以后,他已经赢了几十万美元。钱塞满了露营用的行李袋。
拉斯维加斯像一位高瞻远瞩的“猎手”,耐心准备、等待时机,散发着永恒的“猎杀能力”。在这里,欲望是场暴雨,理性才是罗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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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志林和臧毅、陆不离、许安(曲丛生的得力手下之一),晚饭后,在酒店的赌场里已经停留许久。
几乎,把能玩的机器都玩了一遍。
赌场深谙心理学,建筑的设计极为巧妙,低矮的天花板、模糊的空间、昏暗的灯光,以及错综复杂的走廊。营造出隔绝理性的“赌场氛围”,很容易让人沉浸迷失。
空气中,尽是酒精与香水的味道。浓妆艳抹的女侍者,端着托盘与你擦肩而过。发牌结账的男侍者永远面带标准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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输家的叹息、赢家的尖叫,刺激每个赌徒以及潜在赌徒的神经。
部分赌场甚至配备充氧机,保障赌客保持亢奋、忘记疲惫。连日常的时钟也故意不放,用“物理手段”消除时间概念。
即便脱身之时,你所使用的会员卡,仍保留着所有赌博数据。包括下注大小、输赢、按键频率,乃至购买什么餐饮。通过个性化算法,描绘出成千上万的客户画像,以便下次将赌客套牢。
这四人小组,已经在此处消磨了两个多小时,仍毫无倦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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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忘了,在国内,南家早期也是有赌场的。
而这,并不是南二在拉斯维加斯的第一次体验。上一次,他也是赢了钱走的。
今天,在别处小赚不少筹码之后,他坐上了21点的牌桌。
对面,就是那个赢了一大袋子钱的华裔。
同样的东方面孔,可在以金钱厮杀的这个场地,绝对算不上是祖宗亲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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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对方爆出一声尖叫!
又赢了。
他的团队,有人专门负责拿筹码兑换现金,现金放进袋子里。
一摞摞花花绿绿的美钞,就那样放在桌面一侧。
不用担心,赌场的安保,绝对不会让场内公然抢劫的事情发生。
妄想用作弊,或者与赌场博弈的”勇者”,曾被暴力施以私刑、用身体支付代价。一个有名的黑帮博物馆记录着过去的“罪恶”,足以让觊觎者警醒。
此时那袋子钱,就像一大袋澄灿灿的黄金,已经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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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志林数学很好。这也是他为什么在理工科学习领域也游刃有余的原因。
数学,到底能不能让人在赌场无往不利?
能,只要选对了游戏。
21点,绝对是其中之一。
游戏的胜负判定很简单,执牌双方将手牌点数相加,通过比大小决定输赢。
总数相加最大只能21点,超过21点则为“爆牌”直接失败,数字相同则为平局。
而带有赌场特色的21点,规则更为繁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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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戏双方分为庄家、玩家,所有玩家只需和庄家比大小。
通常庄家会在半圆形牌桌上应战5~7名玩家,因为扑克牌一般也为两副及两副以上。
庄家由赌场方担任,玩家各自决定单局筹码,随后游戏开始!
等所有玩家结束拿牌后,庄家看牌,并按规则操作:大等于17点则不拿牌,反之拿牌直至17点,爆牌则所有玩家获胜。
数学家凭借异乎常人的计算能力,自然能与赌场较量一番,同时也说明了一件事:神仙打架,凡人莫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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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志林几乎瞬间就想到牌桌对面人的身份,是精于数学计算者无疑。
赌场为防备这些人,已推出了特殊的身份识别、面部扫描防止其进入。但今日这一个安稳坐在这里的、看来是漏网之鱼。
这可是难得的棋逢对手。
他的人生,不想错过这个难得的游戏。
臧毅等人也是心生好奇,四人纷纷上桌。
不多时,身边又坐上了一个年轻人,看样貌,是阿拉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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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志林跟了两把。输。
几乎把刚才赢的筹码,都输进去了。
看一眼臧毅他们,筹码也所剩无几。
第一次遇到对手,胜负欲也被激起。他就不信了。
虽然没有对方技艺精湛,但他玩牌、数学计算能力,21点的概率算法、记牌,可也是不输于人的。
兑换筹码、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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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第三轮,他终于赢了一把。
看到面前的筹码重新堆高,这一刻简直扬眉吐气。他挑了挑眉,目光中暗含对对方的挑衅。
第四轮,依然胜、第五轮、还胜。
他不像对方,不到最后离场不会去兑现金,一摞摞高高的筹码是他的战利品,也像一座财富的城堡。
一种莫名的得意涌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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臧毅他们已经没有筹码了。给旁人让出位置。
这时,南志林身边坐上了另一个阿拉伯年轻人。
此人上桌。立即加大了每轮的筹码。
单次筹码,以1万美元计。
那个华裔显然也是自信满满,瞄了一眼身边的钞票袋子,毫不犹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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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还是不跟?南志林看了一眼自己的筹码,约十几万。
他自信满满,10轮,赢的概率至少50%,玩。
可是,时运不济,10轮,全输。
不止是对面的华裔赢,身边的阿拉伯人也赢,三七开。
南志林不信邪。
人性的贪婪从来经不起考验,一旦开启了追逐赢的模式,势必想要次次赢。可一旦输了,就绝对无法忍受失败,要竭力扳回来。
他吩咐臧毅,去兑筹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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赌场有全套兑换服务,在柜台用银行卡直接刷卡,就可以兑筹码。
从古至今出现的上百种赌博游戏轮番上阵,甚至附近有当铺、配套贷款机构,负责掳走赌客身上全部的值钱物件。
臧毅去了回来,庄家给了价值20万美金的筹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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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面的华裔开口了。
“我不想再浪费时间了。把筹码提高到5万如何?”
他已经赚了一袋子的钱,似乎不想久留。这很容易理解。
赌注大,当然赢了也赚更多。
阿拉伯人完全没有反对。刚才他们上桌时,面前的筹码就以几十万计。看上去是想好好玩几把的。
南志林眯了眯眼睛。
OK!依刚才的胜率,他一定还有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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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的十轮,
另外的人、阿拉伯人、华裔、南志林,五方,只有两人各赢1次。其余都输,全是赌场庄家赢。
阿拉伯人面前的筹码,几乎都输光了。
南志林赢了一次。跟这些人比起来算不上输,可也算不上赢。
看着其他人牌桌上也不算太多的筹码,南志林又叫过臧毅。
他面色平静,极力克制着内心的烦躁。
“再加30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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臧毅取了筹码,但脸色隐隐有些担心。
他不好赌,在国内基本就不沾,在这儿也只是玩玩。筹码不够就自觉下桌。但BOSS不同,BOSS手里是有资本的。
但是。。。他看一眼周遭的五人。
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那华裔的目光,似乎和对面的阿拉伯人,有某种交流。虽然极细微、不经意,但臧毅毕竟是保镖,他很敏锐。也能看到南志林这个身在局中的人、没有看到的东西。
牌桌上正在继续,这次又加了筹码,是单轮10万美金的局,玩家都同意。
臧毅脑子里血管跳动,他想到了什么。
他叫过陆不离,叮嘱他几句。
然后迅速地穿过赌场、回酒店房间。
此时,嫋姐,是唯一能够拦住志林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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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嫋在房间里,正在做睡前面膜保养,白天穿越沙漠戈壁,肌肤很干燥。她敷着一张面膜,正无聊地看电视。
已经快11点了,南志林还没有回房间。隔壁房间是臧毅他们,也没回来。
有人敲门,一看是臧毅,他的神色也不是很冷静,她先呆了一呆。
臧毅看着她敷面膜的脸,也是先一呆。隔了几秒快速地说。
“嫋姐,您赶快去赌场看看。”
“志林总,他……”
臧毅想了想不知该如何形容,“他有点收不住了。”
廖嫋一想。这些男人,真是的。一进赌场就发狂。南志林的性子,算冷静的了。怎么,来了拉斯维加斯,也收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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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看窗外夜景,灯火辉煌璀璨夺目,景色是沙漠中的暗夜明珠,把天空和苍穹照得亮如白昼。
但不可忽视的是,赌博业创造的光怪陆离之下。罪恶从未离场,无数赌瘾患者最终落个倾家荡产、甚至崩溃自杀。
廖嫋为何独自不敢出门游荡,因为游客们爱逛的灯火辉煌处还好些。
但一些街巷暗陌之中,总有乞讨者、流浪汉,看上去衣衫褴褛、铺盖卷就摊在垃圾箱旁,有的人甚至神色憔悴骨瘦如柴、疑似吸毒者。
一边是金碧辉煌纸醉金迷,另一边却是衣不裹腹、行踪狼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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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没浪费时间,赶紧洗了脸换装,就随臧毅去赌场。
才短短的十几分钟,臧毅到牌桌前一看,南志林面前的筹码,已所剩无几。
他心里一惊。却听见南志林叫他。
他走到志林总身边,听见说,“再加50万。”他一脸惊异地去看廖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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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万美金,折合人民币300多万。南家的确支付得起。但是,有必要支付在这种地方吗?
廖嫋扫了一眼牌桌上的人,2个阿拉伯人,4个亚裔。此刻,目光均亮晶晶地盯着、刚刚出现的自己。
她倾身,向南志林附耳低声。
“不玩了,下桌。”
南志林扭头,看见是她。眼神一亮。继而又看向自己的筹码。
本能地涌起一丝沮丧。这种感觉,就是:在我爱的人面前,输光了筹码,很丢脸。不行。
他像个任性的孩子一般,双手板着牌桌边缘。
不想下桌。
桌上的人都在等他。
你还玩不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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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南志林想了想,回头对上她的眼。
半是商量、半是强硬,“再玩50万。”
当着牌桌上的这些人,廖嫋深呼吸一口气。男人也是要面子的,她能众目睽睽之下、把人拉走嚒。
看着坐着纹丝不动的南志林,她也只能咽下这口气。
“好,就50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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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全不出剧情意料的。
一轮,一轮,直至5轮,全军覆没。除了庄家赢,就是其他人赢,筹码在获胜的一两人面前高高堆起。
精于数学的南志林,完全没想到是这种状况。
明明可以算牌,为什么,自己总是输。
不,也不是自己。那两个阿拉伯人,几轮下来,他们每个人,也差不多输掉了100多万。
本能地反应是不想走,被胜负欲支配的男人,此时理智降到最低。
廖嫋看见他纹丝不动盯着牌桌的目光,就感到。
把他拉走,很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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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长舒一口气。
不行。此时,无论如何她都要介入了。
这种情况下,非常时期只能用非常手段。哪怕用武力、或者毫不顾形象的泼妇形象,也要拉回南志林的理智。
赌场的环境灯光迷幻,这张牌桌,既是欲望催生的迷境,也是人为设计的天堂。让人遗忘生老病死、宛若世纪末般狂欢。若你最后的防线崩溃,将得到更精心的“服务与照料”。
她抬头,目光去环视周围的赌桌,突然,对上一人。
离这张不远处,有一个人,虽然坐着身影也显高大、五官深刻、辨识度很高。她晃晃脑袋,那不是哈耶克,又是谁?
只见他对面坐着一个白袍、带顶盖的中东人,身后有几个保镖。他认真坐着的姿势和表情,仿佛正在跟那人玩牌。
但是,他穿透空气、对她犀利射将过来的目光,让廖嫋几乎在一瞬间就想到。
哈耶克,绝对是南志林这张牌桌的,隔岸观火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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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嫋迅速地看一眼本桌的两个阿拉伯人,脑子里飞快地思考着。
与此同时,对面的华裔,包括牌桌上其他人,已开始催促下一局。
阿拉伯人面前的筹码,又已经堆得高高的。似乎有无尽的、源源不断供给的赌资,可以随意挥霍。
而那个华裔的钞票袋,也是越来越满,几乎要溢出。
南志林一直没有动。良久,他叫了臧毅的名字。
廖嫋的心,都沉下去了。
她拦不住,可是,还能想什么办法,拉走他。难道要以非常形式、不顾形象地发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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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一个男声,在她的耳畔极轻微快速地说了一句。
“我救你丈夫一次。”
“别忘了”等价交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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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一惊,去看声音的来源,只见哈耶克已经越过她、走在前方几步处。他带着那个中东人,坐上了这个牌桌。
气定神闲的说了一句开场白,“阿拉伯世界的朋友们,都齐聚这里了吗?”
他幽深的目光,似不经意地扫一眼廖嫋。
仿佛刚才那一句”等价交换”的话,他根本就没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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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几个阿拉伯人,也聚上了这桌。
对面的华裔似乎已经赚得盆满钵满、无心恋战。拎起袋子和他团队的人就离开。
阿拉伯男人纷纷补位。
一位身材高大的男人,很礼貌地对南志林弯腰询问。
“先生,我可以坐这里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