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南丰控制权】
132,
这家注册地在北京的投资企业HYK.ltd,2月9日在证券交易所,把几日前用8亿、在二级市场陆续收购的南丰27%股权,按市场价全部卖给了该企业原第三大股东、投资机构IVE。
HYK持有多家A股公司股票,这个全部出售其中某家公司全部股票的举动,完全正常、符合其投资股市交易获取利益的经营定位。
IVE现在有25+27=52%的南丰控股权,掌握了绝对话语权。
金钱是兵戈武器,金融亦是无销烟的战场。
股权异常变动,根据公告披露,IVE已经是实际的控股股东,需立即召开董事会。其在美国的高层、一位高级主管将赴华来主持会议。
南志林持股只有28%,已变为第二股东,而仍在失踪的廖嫋持股20%,根本不可能和他同时出现在董事会。即使她出现,南氏夫妇如今合计48%的股权,也低于IVE的52%。
这是一场金钱的战争,也是股权控制的权力游戏,一切的速度都太快了。
南丰深陷投资铺张的泥潭,多处投资没有收益且尚有负债,不可能找到新的投资人或合伙人,更不可能另外融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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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月15日,传统春节的前三天,IVE投资机构从美国总部派出代表,前来南丰大厦出席南丰股权变更后的第一次董事会。
代表团是五位年轻男士,均是五官突出的英伟长相。为首的男子叫桑赫斯,30岁左右。他高额、深眼高鼻、五官立体感很强,是中东人。
五人周身的精英气质,进入总部这层楼时,甚至引起了职场女员工的围观。他们好帅、且气宇轩昂。
其背后的财团势力,大型投资机构的背景,更令人浮想联翩。他们不止在美国有生意,触角已达全球经济发达地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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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赫斯飞到中国这趟,官方身份是IVE代表,是带着谈判任务来的。
不,不要理解错了。他的任务重点,不是关于南丰集团股权控制权的谈判。而是他家哈耶克王储家庭事务的谈判。当然,前者是后者的烟幕弹。
哈耶克的钱多、怎么都砸的起,但南志林不行。他因为医疗、教育行业的投资铺张,牵一发而动全身,将南丰几乎变成一盘乱棋、全盘散沙。
这个企业太年轻,且两个决策的管理层当时都在海外,新提拔的下属管理层也很年轻,对海外来的庞然大物、不怀好意的资金盛宴,应对起来完全没有经验。
说实话,桑赫斯心里对南志林这个一直很努力的年轻男人很是同情。努力拼搏,本身是一种可贵的品质。但,鱼死网破的挣扎,就很不体面了。
当然,哈耶克王储也还没赶尽杀绝,给这条鱼,留了一片可以重新游入、避免窒息的水。并且,如果他答应了王储的条件,也可以游进一条更为波澜壮阔的河流,从此更为自由自在。
谁让他家王储,就是真心爱上了那位王妃呢。他南志林的婚姻,必须解除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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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事会在一片友好的气氛中召开。
IVE高管表态,如果南丰被其彻底收购,立足中国市场,他们也是想好好经营的,并提出了很多对未来发展前景的设想。对方肯定以及确定,了解南丰主营业务结构,以及会继续加强多个领域的合作。
而南丰高层在桑赫斯没来之前,既往的会议中也做了全程分析、复盘反省和总结。几大海外合作伙伴的资金量太大、统筹能力太强、投资范围太广,以南丰如今自身的节奏根本跟不上。无论是管理、规划、内部消化资金的能力,的确都有欠缺。
这种自省和反省,并不会解决实际的问题。桑赫斯代表已实现控制权的IVE,提出了其高层的意见。
为了更好应对中国市场高科技企业的竞争,IVE高层要求: 罢免包括南志林在内的南丰4名董事、2名监事。重新更换管理层,由IVE提名的几位人士担任。
资本是如此地来者不善。
如此快速又赤裸裸地罢免、夺权。充分体现了一种强势和残酷无情。
一时举座皆惊。
南志林,已经失去了他的王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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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司法》并未明确禁止外国公民持有国内企业的股权。在全球化背景下,外资可以通过合法途径收购国内企业的股份,并在一定条件下控股这些企业。
IVE的做法也完全可以理解,他们要实现在中国市场的战略投资目标,目前南丰的这些高管们,管理手段和能力都跟不上。
只是,突如其来的残酷令人完全没有心理准备。南丰,是南氏兄弟和夫妇齐心协力、至今经营了八年的企业,怎么可能会一夕之间就拱手让人。所有跟随多年的元老,都瞬间被踢出董事会。
就这么坐以待毙 ?
那怎么行。所有人想到的,都是自救。必须自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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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在座高管的面色白如死灰,桑赫斯最后说,“当然,公司治理的事项虽然需要尽快落实,但IVE会给各位足够的考虑时间。马上就是中国的新年,那么,我们先”好好过年”……”。
众人诧异地听到,这个桑先生居然会中文,他的”好好过年”说的是很标准的中文。
桑赫斯神色平静,回复了英文,“IVE等待你们的决定,不过,最晚期限是2月25日,新年假期结束的第一天。”
这种时间上的压迫和紧张,给了和没给一样。在座的愤愤不平地想,这哪里是让我们”好好过年” ,这是让我们全都别过年了 !
正式会议结束,代表团离开。桑赫斯看着南志林,后者正向他步伐沉重地走来。桑赫斯向他伸出手,握了握。
“南先生,事情也可能……会有转机。”他眼神中很有深意。“今晚七点,我们一起吃个晚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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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点,南志林准时到达亮马桥使馆区的一家接待外宾的豪华酒店,对方这副来夺权、收购的强势,他也不会对其尽什么东道主之友谊了。
这家酒店供应正宗的阿拉伯餐食,桑赫斯请他上座、奉为上宾。在自己的国度被一个外国人招待,在南志林看来,更是十足的讽刺。
但此时,他已经顾不得这些外在。他能来,就是考虑事情的那个“转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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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先生,我跟谢希特公主有些私交。您的保镖找过她求助。我们从公主那里听说,你的夫人廖嫋,失踪了。”
南志林看一眼他。对,桑赫斯是中东人,又在IVE这种大型投资机构身居高位,一定会跟这个公主有些关系。
“公主的人也在协助寻找,但看了新闻,这次那些女学生,都是被IS那个组织抓走了。说实话,这次公主也无能为力。”
对这一点,南志林没有指望。公主只是跟嫋嫋有同学交情,人家肯帮忙就好。
“南丰的全产业链,能让我们的资金深入各行各业的市场。IVE高层,一直对全资控股南丰有兴趣。现在的问题是,如果一直找不到您夫人,她的股份我们就不能收购控制。”
“所以,她跟你的婚姻关系,对我们是最直接的威胁。
说实话,如果,你跟她离婚,可能是你目前自救的最好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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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这跟离婚有什么关系?南志林看着他,这是什么意思?
“她的失踪状态,按照中国法律,可能会在四年后宣告死亡。可IVE等不了四年,这始终是实现绝对控股的不确定性。”
“如果你跟她立即解除婚姻关系,她那20%再也没有机会跟你联手控权。IVE对没有威胁的你,会更放心。”
“我们的确对南丰原来管理层的能力,比较失望。但是鉴于你们本土的人脉和经验,也可以考虑在董事会留下你们。”
“如果你能消除潜在的这个股权隐患,IVE会让你继续做南丰的董事长、并加大后续投资,保证你的绝对地位和南丰的发展前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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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她现在失踪没法办理手续。但是,你需要在董事会上发布正式的离婚声明,并且保证尽快与她解除婚姻关系。”
南志林明白了。一切说白了,就是自己已经失去了控制权。对方要加大资金后续投入,保证绝对控制,连他的婚姻关系都成了潜在的威胁。
他有婚姻,就存在未来携手廖嫋,以南氏家族企业的姿态,翻身夺回主权的可能。对方这么大的资金投入,就是要提前掐灭这种可能性。
他失去了自己的王国,对方又给了一条发展之路。只要他肯,与廖嫋离婚。
如今,离廖嫋失踪已经过去二十多天,杳无音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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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赫斯看着他。
只要南志林公开离婚声明,”王妃”就不可能再回南家,这样为了保住江山不碎、而破裂的婚姻和感情,对于那样骨子里性格高傲的女人来说,她不会再要了。况且她身边已经有了王储那样优秀的男人,怎么还会回来。
他语气很平静。“南先生,你好好考虑。我回国等消息。”
他又追加了一句,语气很有压迫感。
“2月25日,是截止期限。”
如若不从,你和你的人,离开董事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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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声的哭泣】
133,
哈耶克的阴谋阳谋,二者都在使用。
阴谋,是对南志林的资金战、控股权的掠夺。
阳谋,是对嫋嫋的。他坦坦荡荡地爱她,甜甜蜜蜜地珍惜呵护她,没有任何一个女人会拒绝这样的爱。让她不能逃离,也不能发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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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天她身子不舒服,除了每天晚上搂她在怀里同床共枕,哈耶克从不骚扰她。她身体确实慵懒不适,不想动,哈耶克在庭院布置了舒适的躺椅,索性和她一起晒太阳午睡。
那座她最喜欢的多肉植物园,为了让她多呆在室外阳光下,现在到处是宽大舒适的藤艺沙发,休闲椅。宽阔的白色植物廊架下垂下绿意盎然的清新绿植,摆放着一张张户外实木的书桌。
本来这里是个绝美的大花园,因为王妃爱读书,现在生生变成了花园图书馆,在花香美景之中。不仅如此,王储一旦无事,恨不得与王妃日日相拥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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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想看的书都被搬来放在上面,午睡醒了,躺着坐着看都行。
王储对这位准王妃时时刻刻的形影不离,确实震惊了众人,尤其是在她的特殊期间依然如此亲密相伴,难免会引人窃窃私语。
凡是纸,就一定包不住火。即使是这座王宫里的仆从和工作人员,也是有自己的国内亲属的,也有联络家人的机会。他们的所见所闻,又没有被杀头的威胁,怎么就不会泄露出去。
SHAAKA国内已经有人通过隐秘的消息渠道,探查到了王储的现状。他三个王妃背后的三大贵族,怎么不会在听到这些消息时,辗转难眠。
王储对那个东亚女人、准四王妃,爱得过头了,连基本的宗教忌讳都不顾了,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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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两天,嫋嫋身体缓过来了,但还是不适宜剧烈运动,哈耶克便带她去湖边钓鱼。
驱车穿过森林,那一片静谧碧蓝的湖水就在眼前,无比澄净,蓝得像绿色海洋里的宝石。嫋嫋在国内不爱钓鱼,这是南志林的喜好。但这里的垂钓,不一样。
湖边停泊了好几艘大大小小的船,都是白色的,在蓝色湖面上点缀得甚是清雅。有摩托艇、还有中型游艇大小的钓鱼船,还有纯游览用的游艇。哈耶克先带她在湖面上坐游艇玩了一圈,船上风有些大,知道她怕冷,船就开得很慢,他就给她裹上大披风、抱着她。
湖边有大片种植的棕榈树,树形高大挺拔,树冠浓密有些年头了,风景非常漂亮。
湖里的鱼太多了,大概又是自然原生态的缘故,坐在那里,基本上等上几分钟就有鱼咬钩。更令人称赞的是,鱼活跃新鲜、还特别大。有的看着有十几斤重。
哈耶克与她肩并肩坐在一起,也不用架很多杆,就那么一人一杆,还都挺忙碌。每钓一条,就有人员上前把鱼取走。这种钓鱼的爽意她之前从没有过,竟然踏踏实实地坐下了,就那么一条条等鱼上钩。
哈耶克瞄着她握杆的小手,就想上去握住、包在掌心里揉一揉。他正这么想着呢,机会就来了。
有鱼咬钩了,嫋嫋拉杆,这次却轻易拉不动,她站了起来,还是很费劲。“诶呀,太沉了!”
“我来我来!”哈耶克说着就到她身后,把她整个人抱在怀里,大手握着她拿着杆的小手……嫋嫋瞅他一眼,你这是在拉鱼上来,还是在拉鱼和我?
不止如此,这条鱼,怎么就……到底有多大、多沉,半天都没拉上来……
最后,那条鱼在湖里挣扎良久,脱钩了,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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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了!”嫋嫋说不上是遗憾还是别的,抖抖胳膊,你可以放开我了吧?晚上被他抱着,白天又,……
他简直是,不放过任何一个能把她抱在怀里的机会。就是那种生理性的喜欢,总是想跟她亲密,爱不释手。
哈耶克又给她放好了鱼饵,回到旁边坐着。嫋嫋望着平静的湖面,想到离过年还有三天了。
之前她曾自信满满地想离开这里,回家过年。直到现在,二十多天都过去了,她还在这里。
如今她这身子实在是体力不足,自己根本跑不了。她左右四周看看,刚才开车穿过那片白杨和山铁杉的茂密森林来的湖边,面前有这么大片的湖水,这么大的森林公园,根本就看不到边界。她,怎么走啊。
这么多天了,她不停地抗争着。她每一次抗争,都引来他更温柔的呵护。他极有耐心,从不对她生气,把一个男子内心里最深切细腻的那种绵软和温柔,全都用在她身上,一点一点地在蚕食着她抵抗的情绪。
她做了那么多抗争,也没有逃出他的手心,如今身体又弱成这样,别说穿越丛林了,连在王宫外的花园散步都耗体力。逃跑的天时地利人和,一样都没有。
难道真的就这样,一步一步地,走向他设定好的结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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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想家,想儿子们,想南志林,想国内的一切。想吃家里那家上京宴的菜,还想吃俏江南和九头鸟,想吃辣辣的川菜,想听到盛楠他们叫自己嫋姐,想追古偶仙侠剧,想追偶像易伦的新剧;想云梦山庄,想坐在那几棵桂花树下喝茶,想抱抱南问泉。
哈耶克这样每天把自己困在这里,算怎么回事啊?他要她做王妃,可她不愿意啊。她明明有很爱自己的丈夫,有三个可爱的儿子,她为什么要去做别人家的第四个老婆。
她越想,就越想哭。手里的鱼竿,轻轻从膝盖上滑下去了。就那么对着一片湖,眼泪吧嗒吧嗒地掉。她伤心地想,是不是要流够这片湖水那样多的眼泪,哈耶克就能放她走了……
哈耶克看着这姑娘就那么呆呆坐着,泪珠安安静静扑簌簌地滑落,他愣住了。一个手势屏退了众人。把她又抱在怀里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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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他第一次见她这么安静地哭,她的哭泣总是这么安静的,是那么让人怜惜和心疼。
上一次在阿卜杜拉家救她,她心里委屈、安静地哭得根根肋骨都在摩擦,让他的心都疼碎了。这一次,她在他怀里,这样静默无声地哭,晶莹沉默的泪珠一颗颗的,却那么有力量地击打着他的心。让他……手足无措。
他从来不想她哭的,他要她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快乐、安宁、享受、舒适。可现在她是这么伤心。她的目光里没有对他的责备、愤怒,只有她自己的那份伤心。
“哈耶克,我想回家。”
她的声音娇娇糯糯的,像最娇憨的小女孩,每次听她的这种声音,他周身的冷硬,仿佛瞬间就能松弛了,柔软了。这一刻也并不例外,他的整个胸膛,都是被挠得酥软的,像怀里抱了一只萌萌的小兽。
他知道她想家,想她的儿子们,他……允许她回……那个没有南志林的家。但,不是现在,现在还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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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怀中的人儿,哈耶克此时内心涌起来的,是更强烈的占有意味。
爱情,从来都是自私的,没有分享一说。他确定了他的爱,当然,更不会让任何人与自己分享。身为王族,这种独占欲本来就更为强烈。
这是他的爱,他的女人,他恨不得她这一辈子、从此后都不要跟南家有关系。
从他的宗教信仰,以及他王族的惯例,自己最爱的人恨不能藏起来,这一生只陪伴自己、只属于自己、不让她与任何外人接触。他没有设想让她像其他的王妃,穿黑袍困在宫殿;允许她在外抛头露面、甚至允许她未来管理基金会,已经是最大的让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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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眼泪,让他一点点地疼痛,但疼过之后,那颗心也是一点点地、变得冷硬。他当然知道,自己对抗不了“她一直追求的自由”。曾经的那场关于生命、爱情、自由的谈话,他懂了,自由于她最重要。
Ecis,其实我还要感谢阿图拉那家伙,没有他上次对你的囚禁,我怎么知道生命和自由之中,你会那么坚决地、选择自由。
但是,自由和爱情之间,我只会选择给你爱情。
为了我的爱情。我会夺走你的自由。
哪怕你这么不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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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抱着她站起来,想带她回王宫。
“我们回去吧。”
可这一次,她的语气很坚决。
“我不要进那座王宫了。”
它那么富丽堂皇,它是你财富和权势的城堡,可是我并不想跟它有关联了,我不是你的王妃,我不住你的宫殿。我要回家,里面所有的享受我都不需要了。
嫋嫋此时无力抗争,但是她有她的小脾气和坚持,她不想再沉溺于哈耶克的温柔网了,不要越陷越深,她要远离他。就算离不开这个庄园,她也不要跟他在一起。她不要跟他每天在一起睡了。
她带着眼泪的小脸是那么坚决,让哈耶克的眼神也沉默了。良久,他才说。
“好。”
好?说这么一个字。这算什么?
他又不放走她,难道要让她睡在野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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