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林木屋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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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嫋嫋被带到这处别墅时,她就明白了,哈耶克对她真的是百依百顺、”有求必应”。
她刚才说,“我不要住王宫了。”然后,他就把她带到了这里。这里的确不是王宫……
这是一幢森林中的小别墅,有精致美丽的庭院,室内装饰是典型的英式乡村风格。两间卧室,布置得温馨舒适,一看就是度假用的。
一整面红色的墙和一个木雕镶边的壁炉,给人很强烈的视觉张力,壁炉边的小凳子上覆盖了皮草,沙发和餐桌的布料是典型的英式花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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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的情形,就像她上次在摩天大楼的楼顶上说,“我要跳楼。”然后他就用了滑翔伞、带她跳了楼。他有方法有手段,有财富有权柄。她想要什么,他就二话不说给她什么。
但给她的,偏偏形似不神似,就根本不是她想要的。
她打量着。天花板未进行任何装饰,让屋顶的木结构暴露在外,一个原木材质的吊灯将整个空间渲染的很温馨。比起富丽高阔房间众多的王宫,这里更像一个,适合人类居住的、温暖踏实的家。他是给她找了个、刚刚好能让他们两个人共处的二人世界,一个寻常屋檐下、气质更质朴的“家”。
嫋嫋悲从心起,这次真是郁闷得更加不行,她捂住了脸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真是好想嚎啕大哭啊。
地上铺着厚厚的羊毛地毯,干干净净一片雪白。那又软又暖的已经准备好了的情形,就算她此刻像个孩子一样在地上打着滚地哭,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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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侍女们来了,把她的贴身衣物和一些外穿服装都运了过来。还有新的床品、舒适的被褥,精致的洗护用品也一样样按照她的使用习惯摆好,甚至她的特殊用品也带来了。样样想得很周到。
房间内原本就有各种各样的装饰品,可以看出屋主的用心,又一点儿都不杂乱。窗外是满满的绿色,床头的壁灯和刺绣挂画,窗帘、床头的乡村风布料,共同营造了这样温馨的氛围。
现在王储和王妃住进来,更有一种家常质朴的生活气息。
人们鱼贯而入,目光都没有理会坐在白色地毯上的、那个静静哭泣的王妃。
终于,她不再哭了,手背擦了擦脸颊上的眼泪,就那么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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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餐一道道地端上来,今日的晚餐,还有下午刚刚从湖里钓上来的鱼。阿拉伯人吃符合教义规定的鱼类,比如有鳞、有头有尾的,今天钓上来的鱼,有鲤鱼、鲫鱼、草鱼、黄花鱼。都特别大条。
厨师知道王妃很爱吃鱼,把鱼鳞处理得很细致干净,有烧烤的、油炸的好几种口味,湖里水质很好,这鱼可是极鲜,大家晚餐都有口福了。
其他人都出去了,在别墅外面待命。
哈耶克环视着室内,这处别墅,在住惯了豪宅和宫殿的他眼里,就是座小木屋。但只要是有她在的地方,无论是哪里都是温馨舒适的,只要跟她在一起,睡在哪里都可以,哪怕是个干草堆,他也安之若素。只要怀中有她。
他坐在餐桌旁一直等,直等到菜肴上冒着的热气都消失了。可那个坐在地毯上的小身影,就不知道哪儿生出来的这么多根倔强小骨头。几个小时了,她甚至都没有去过一次洗手间,更换身上的女生用品。
她有洁癖、很爱干净的。她连这个都不顾了。她还在生理期,情绪不能太激动,会影响身体。哈耶克想了想,沉了口气走去、蹲在她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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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语气平静温柔,虽然心里已经有了点点怒意。“你这样呆呆坐着,在等什么?”他是问她为什么还不吃饭。
女孩没有看他,语气里有点点倔强。陡然这么说出来的一句话,能把他噎死。
“我在等南志林。”
还有南家。南家的那些人,他们都会来救她的。
哈耶克咽下了一口闷气,保持着语调的优雅。“他不会来的。”
“他会。”
哈耶克索性和她肩并肩坐在地毯上。“相信我,当一个人自身难保的时候,他是不会有心思去救别人的。”
嫋嫋擦了擦哭干了的眼角。“自身难保。……你对他做了什么?”
“你是不是还觉得你有”南家”,它是你的靠山? ”他说完,看到她黑色眸珠里那些星星般亮起的希望光芒。他残冷地看着,一字一顿地告诉她。
“假如,南家就要倒了呢?”
哈耶克换了轻描淡写的语气,嘴角扬起莫名的轻蔑和嗤笑。“一个那么小的南家……怎么会是你的靠山?”
你是我的王妃,我才是你携手一生的男人。是你未来世界的中心。
南家是什么,它太不堪一击、即将倾覆。此时,就连南志林,都需要向我俯首称臣了呢。
小艾。你只有跟我在一起,我,才是你未来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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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他语气里的蔑视提醒了。哈耶克……她直起了身子,表情慎重。“你到底对南家做了什么?”
哈耶克对上她认真探询的黑眸。此时此刻,倒也不妨告诉她。
“小艾。你知道,我很喜欢中国文化,也从不打没有准备的仗。还记得我看过的那本《孙子兵法》吗?”
嫋嫋认真地听他说。
“我知道,让南志林放弃你,或许很难。但假如,我把他的一切都拿走,让他决定,他到底要他的南丰,还是要你。”
“你觉得他会选谁?”
看着女孩眼中泛起的难以置信。他微微启唇一笑,有着毫不掩饰的得意。他接下来说的话,全部都是中文。
“我对南丰”声东击西”。用17亿美元的大额资金注入,只是为了引出他们对资本的贪婪,和漫无目的的投资铺张;
我对它”釜底抽薪”,资金注入后诱使它一步步占用流动资金、最终耗尽导致资不抵债、只能减持股份募资;
我对它”暗度陈仓”,通过新注册的公司,在市场上吞吃他减持的股票,最终成为最大股东,已经实现绝对控股。”
他盯着她渐渐苍白的脸,却依然坚定地告诉她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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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艾,南丰已经是一盘散沙,离资不抵债仅一步之遥,快要倒了。不仅如此,它四处铺张的在建项目,都极度缺乏资金,如果按合约继续,……需要的资金也不是少数。南志林如果还想要南丰,只能放弃你。”
“否则,他和他的人,不仅在董事会将没有一席之地。”
“他继续再走一步,也会是债台高筑、负债累累。”
是的,在传媒业、医药业、教育业、科技业,他哈耶克都可以继续打下去,增资、搅黄项目、拉长战线……直至拖垮南丰的资金链。南志林拖不起,他没有时间、没有实力、也没有那么强大的资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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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中文,他说中文!竟然还这么流利,这么复杂的语句他都说得出来。
他第一次用中文叫了她的名字,给她起了个昵称,叫“小艾”。
嫋嫋惊讶到难以置信,却也感到面前的人极度陌生。哈耶克,他到底还会什么?他隐瞒了她多少事情?
他说,他对南丰做了什么?这才多少天,他就做了这么多事。他,这是对南丰这样渴望资金和发展的企业,做了全方位多角度打击。诱敌深入、目的不纯又加以痛击,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为什么会这样?她,又给南志林,给南家带去了什么??
这么多借鉴于兵法、用于战争的手法和招术,他在结合运用,还如此地有步骤、精准覆盖。……这不是”打家劫舍”吗!
她被困在这里之前,南丰还是好好的,一团各大业务蒸蒸日上、要大展宏图驰骋疆场的气势。南志林回国之前谈起时,一腔沸腾热血及抱负,要回去布局、用所学知识大展身手,可短短二十多天,二十多天,就……
让南志林、南家失去了家族企业的控股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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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耶克,他运筹帷幄的筹谋布局,他温文尔雅的经营算计,他高瞻远瞩的博学,不过是强者强取豪夺的另一种姿态和形式。
她以为整个南家,此时都在奔走四顾,全力以赴地救她找她,结果是被哈耶克的计划,在弄得自顾不暇。
多么步步为营的计划 ! 南丰发展需要大量资金,她和南志林有万丈雄心,他们的心愿是要把它做大做强。于是哈耶克来了,他给了资金、给了业务、给了合作机会,布了铺天盖地的诱饵,等着他们在忘我投入、奋斗的那刻,釜底抽薪。
所以,万丈雄心也变成了万丈深渊。贪婪,在任何时候都是无法自拔的绝境。他们,抱着凝结着他们心血和期冀的贪婪,就那么陷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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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亿美元 ! 她想起了哈耶克之前,说要用15亿美元入股南丰,她不同意。于是,哈耶克就剑走偏锋,他用了17亿 !还是渗入了进去。
他果真是王族,说出来的话便一言九鼎、覆水难收,他说到就能做到。她堵了那么一时,却根本没有堵住!
好,好。原来他的《孙子兵法》是用在这儿的!
南志林。她可以想象南志林如今是怎样的焦头烂额。那是他们一直在奋斗的家园 !
就因为哈耶克对她的私欲,正在狼烟四起、战火纷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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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好前程的诱惑】
135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她嘴唇颤抖着问,
“就为了得到我?”
“当然。小艾,你是我最想得到的,胜过其他。我要你做我的王妃,对我,一生不离开地追随。”
“那你,就要毁了我的家吗?”她眼里又噙满了泪水。
“不。如果他跟你离婚,我会把南丰还给他,也会扶持他经营,让南丰做到你们国内企业的前列。相信我,这对我来说,很容易。”
嫋嫋含泪看着他。
“他不会离婚的。”
“他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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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耶克此刻眼神中闪烁着自信的光芒,仿佛一切过去的难题都已做完。那从去年9月起,漫长的5个月布局,如今形势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他那只挥舞着的无形之笔,每一个笔画都是那么从容与潇洒。
而没有任何一种胜利的成就感,可以与此刻的喜悦比拟。他用一场无与伦比的美丽布局,将迎回他生命中的”海伦”。
他此生最爱的小艾,将会做他最爱的、最后一个王妃。那一天,不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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嫋嫋摇摇头,她错了。
她不应该有那样的事业野心,她不应该引入投资、引狼入室,她不应该妄想与这样的王族贵胄去做什么”等价交换”的谈判。这样完全不对等的实力,对方给了,她完全还不起!
最终,她把自己摆上了待偿还的那个筹码堆。她与他之间根本就不对等,哪里来的”等价” !
她从未像这般,对每个人财富差距、权势地位高低的感受,如此强烈。这样的差距,不止是干扰一个个体的命运,更是会有力量去主宰一个家族的兴衰。
是的,哈耶克,对你来说,很容易。你家有金矿,有祖上一百年来积蓄起来的财富,你有高高在上的权利和地位,我们的确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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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你知道,要白手起家、建立一个那样的商业帝国需要多少人、付出多少的心血,南家前赴后继有多少人曾为此殚精竭虑。
但突然有那么一天,他们的努力都被否定,天外来资、将所有人的自信与信仰击碎,用“主母另嫁”这样羞辱的条件和屈服的姿态,再去换回本该是他们创造的家园,他们怎么会就此认命。
你这样强大的财富值,就可以轻易主宰我们这些普通人的命运吗?
哈耶克,你把我当作什么?我是你的战利品吗?
我到底有没有一个跟你平等的位置。是你作战敌国的掳获的俘虏吗?
哈耶克,我是谁?
*
“你用了你的所有,去掠夺我,有没有问过我愿不愿意?”
哈耶克把她温柔地揽在怀里。“小艾,我问过你的。你不愿意。”
她的身子在微微发抖。“我不愿意,你就这样毁掉我的家吗?”
“毁掉了你的旧家,我会给你一个新的、更好的家。”
嫋嫋摇摇头,语气坚决,“可是我,只要我的旧家。”
哈耶克定定地看着她那倔强的侧颜。
他对她温柔呵护,与她朝夕相处、同床共枕快二十天,都没有换来她对自己的留恋吗?她一心想要那个家,在他眼里已经是一盘散沙的家,而自己,竟然比不过那一盘散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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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子不寻常的闷气堵在胸口,他极力地控制着泛起的情绪。
既往的相处,她还从未见过他发怒。他真正生气的时候如同雷暴,狂风骤雨般的指责,会让人难以招架,那股奔涌的怒气如同洪水猛兽,没有人能抵抗。
但这样的怒,不可以对她。
难道,她又要对他冷若冰霜,他们又要回到形同陌路那一步吗?他又要忍受她的疏离吗? 不,这次他决不允许 !
他深吸一口气,掌心抚着她的肩膀,温柔摩挲着。“我们不讨论了,先吃饭。”
“我不想吃。”熟悉的这句话又来了。
从他们相处至今,如果存在没有解决的问题,她就会不吃饭。他一直都在先解决问题,让她好好吃饭。
可目前的问题,解决不了……她,就不吃饭吗?
*
嫋嫋噙着眼泪看他。
“哈耶克,我信你的爱。我信了,但请放我走,好吗?”
我信你的爱。虽然它如此毁灭、如此阴暗,如此不择手段。……但它,是你生为掠夺者的地位,和占尽资源者的高贵里,表达的一种方式。
我相信这是你发自内心的、爱意。
我不怨你,只要你肯,放了我。
*
“小艾。”哈耶克板起脸,紧闭的双眼似乎隐藏着怒意。再睁开时,一股强烈的气息在空气中凝聚,如同即将爆发的雷电,让人胆战心惊。但说出来话,语气轻缓,也优雅万分。
“人这一生,能相遇、能选择的机会不多。”
“你那么有发展商业版图的雄心,想带我去你的国度掘金。你对我说,”家有金山银山”,也要去应对”历史时局、风云动荡”。”
“我听了。”
嫋嫋扭头呆呆地看着他。是的,一切的根源,还都是因为她,因为她说”全球化”,因为她说”欢迎他去投资”,然后,身为一国王储的他,就跑去”掘”了她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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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艾,你没看出来吗?你和我是那么地像,都有追求这世间美好的一颗心。越跟你在一起,我越爱、越喜欢、越沉溺,越想对你,就此一生、相依相伴、不离不弃。”
“我至今的一生,所有一切都是王庭给我的,是生来就有的。只有你,是我求来的,追来的,等待、盼望来的。你是我心里唯一珍贵的珍宝。”
“我说过,你对我的陪伴,是你和我在一起做、任何你喜欢做、愿意做的事情。”
“这些日子,我们在一起做的事情,你哪件不喜欢,你有不喜欢吗?”
他低头看着自己怀里的姑娘,那心灵被他的话语击中、渐渐苍白的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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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她都喜欢,他给的、她都喜欢。居住在大自然中、风景优美又设施齐备的庄园;沉醉于喜欢的植物精致的花园;在堪称知识宝库的图书馆里徜徉;在天高地阔的森林公园中,自由自在地骑马驰骋,……对这些物质上舒适的一切享受,哪怕她想抵抗、想拒绝,但她本性里对那些,都是爱的。他就知道。
“在你的祖国,你只是个不起眼的小人物。小艾。我欣赏你那些努力和奋斗,包括欣赏南志林。”
蝼蚁的挣扎和奋斗虽然不起眼,但那是这个物种生存的必然。他尊重。
“可是你离开那里,嫁给我,做我的王妃,你将受万众瞩目。在SHAAKA,你是几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 ! 你将是SIQA基金会主席里、第一位来自王室的女性。” 还是来自异国、异族的,第一位阿拉伯世界的正妃。
与他一起管理目前规模3000多亿美元的基金,无论在全球哪个国家的市场都可以捭阖纵横。他的小艾就是个宝藏投资人,他将与她一起做喜欢的事。
“你不喜欢吗?不想要吗?”
他将她搂得更紧,眼中绽放的光芒显露着精锐的魄力,就如同照亮黑暗的明灯,似乎无论前路如何坎坷,都能坚定走向目标。
“我现在还没有登基,王室规矩对你还有诸多限制。但整个中东世界的观念,都在转变。”
“若我成了国王,小艾,”他轻轻吻她一下,“你是我最爱的王妃。我将给你、所有我能分享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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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落下唇,忘情地吻着她,在说出心底里最强烈的意愿之后,他好渴望她能与自己融为一体,好希望能得到她主动的拥抱和回应,像他对她的一样。
他有太多的技巧,哪怕对她用上一点点,都会撩拨起她的本能,他有这个自信,她对他的需要,就像他渴望她一样。
他吻得热烈、深入,手指插入她的头发,温柔地捧着那颗小巧的脑袋,让她与自己全情缠绵。他满意地看到她被激情主导、难耐地在他怀里战栗着、扭动着身躯。
她喜欢什么,喜欢怎样的,他都知道,所有的方式他都能给予,终有一天,会像火山喷发般,岩浆全部喷涌出来,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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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许久,他才放开她,手指依然在她头发上抚摸,温柔梳理着。
她的双颊被他逗弄得一片酡红,眼神也有些迷离。她微微喘息直到匀了气息。
那嫣红唇瓣却吐出来一句话,娇糯温柔而又坚决。
“我要回家。”
哈耶克的身子一顿,那些激情和欲望简直是原路顺着血管流动和返回。他眉头紧锁,眼神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薄薄的怒气如同晨雾般,笼罩在他的英俊立体的面容上。
“你的家,在我这里。”
他的语气已经透露出不容置疑的不满,却仍保持着一份克制与冷静。
“吃饭。”
这姑娘没有动,他抱着她站起来,把她放在餐椅上。她不拿餐具,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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