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

猎头汇报第三回合情况的时候，袁谦就在当场。
从机场偶遇，到目前不到一个月，他老板计划干什么，已经干了什么，一桩桩一件件，袁谦全心知肚明。
此刻，猎头复述了严小姐的名言，看着曹总表情凝重地陷入沉思，袁谦内心也很复杂。
跟了曹总十几年，从大学毕业到现在，风生水起、波澜不惊、惊涛骇浪、暗流无声，曹总遇到的各种情境，都有幸见识过。
只有这次，曹总私底下一系列、不为某人知的动作，很耐人寻味。
严小姐，既简单，又不简单。
曹总是一个公私分明的人，之前那些女友，无论是否优秀是否有事业，曹总从未让她们与自己公司有瓜葛。
袁谦回忆，有过见面之缘的一两个，比较长相，严小姐并不是最漂亮的；比较能力，严小姐也不是最好最突出的，听说前女友中身为企业主、精英的也有。
可是严小姐，是曹总第一个不见面、不惊动、却在背后偷偷做调查的人。
是第一个用猎头去游说，三顾茅庐要纳入自己麾下、羽翼之下的人。
严小姐，中央财大本科，留京，现职于一个中型企业（同科金融），职场20年，有一定专业能力，但至今，是个相对精英而言的白丁。三无人员（无职位、无名望、无地位）。
为什么曹总对她，如此与众不同?
是因为严小姐无欲则刚?
一只没有缝的蛋，苍蝇都叮不进去。
当然这样讲也不太合适，毕竟是亲爱的曹总，怎么能比作苍蝇……

袁谦还没想出所以然来，就看见沉思的曹总打破了沉默。
闲云野鹤?
无官无职一身轻?
喜欢被“改变世界”的人领导?
“很好，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
他还没听明白这句话，老板又道，“早先已有传闻，同科金融资金链断裂，不是要融资吗？”
他一愣，猎头猎不来，老板这是要收购严小姐的公司?
这些年，小贷公司、小微金融公司如雨后春笋多如牛毛，曹氏旗下也曾有过。在强监管的压力下，暴雷潮跑路一批，不合规的压缩规模或倒闭一批，现有的业务萎缩极不景气，能活下去的已是罕见。
同科集团以商贸起家，金融本不是经营强项，但受同行刺激，6年前也组了一拨人上马小微金融，前几年还不错，红红火火盆满钵满，但这几年受经济形势、疫情、监管政策三方共同作用，旗下的金融子公司业务一直萎缩，经营得半死不活，资金链断裂是迟早的事。同科也并不想对金融业务继续持牌经营，也有意关停。
内部管理混乱，高管层换了几批也并不稳定。
早已有传闻，同科金融要出让股权，以渡资金偿付危机。
曹氏对经济形势早有预见，而旗下这部分业务规模早已压降、转型。就算此时收购同科，也是顺势而为。
同科金融虽然濒临危机，但是它既往几年也是稳扎稳打，有优质稳定的客户群，并且和曹氏旗下的云海金融不类同、不重叠。如果合并，对未来做大规模和稳定云海的实力、客户群体及在行业的横向扩张也十分有利。

严希早是同科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哪里需要哪里搬，已经在集团内换了多家子公司了，多条线业务都熟。她虽然编制在金融子公司这个小池子，但实际工作却来自集团，涉及其中所有业务类型的官司应对，一个不落。
做为法律人士，她的企业法务经验因此倒是很丰富。
袁谦想到这一点，暗暗地看了一下老板。
这么说，老板之所以动用猎头寻她，还真是慧眼识珠的伯乐? 是为了公事?
这严小姐，果真是个法务千里马?对曹氏集团有用？
如果没有机场偶遇那幕、以及后续让陈烨持续调查严小姐各种隐私的话，这个推断，袁谦几乎自己都信了。
他老板真正干出来的事: 严小姐不肯跳槽来，那就去，把她的公司收购了。
迄今为止曹水巳与严希早，仅有两句话、几分钟的接触。
但商场上运筹帷幄的他，知道:
这朵玫瑰，是带刺的。
有攻击性，很难搞定。
她是法务，很理性，而且专业。
急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