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无猜》十一 情窦初开

十一 情窦初开

 

我看到玄武接过那封信,迅速地将它、捋平、放进身侧的书包里。那年代高三生无处宣泄压力,总刻意斜挎背毛主席时代的军绿书包,完全是复古风格的叛逆。

他若无其事走向我,熠熠的眸光仍含笑意。
口气神秘,“晚上去我家温习?”
“那晚自习?”我怯怯地问,一向是乖学生。

“翘课!”他毫不犹豫地下令,“我的历史,总比你那秦老师讲得好吧?”
那倒名副其实。他的历史论述、政治辩论,旁征博引、气势磅礴,我师承其学风,偶尔课堂答提问,老师也称观点鲜明、论述有力,有大家风范。

没再抗议,书包给他挎过,上车坐他身后。怕我晒,摩托车刻意穿梭在人行道的绿荫下。裙摆随风而起、纤腿春光乍泄。

我恼火地松开环抱他的手,双手按在膝上压住。

后视镜里发现他竟幸灾乐祸地笑。

“笑什么?”很是愠怒。他不答,但敛神正色、有所收敛。

 

与回家的路竟辕辙相背,我诧异地问,“不是回家吗?”他头也不回,“对啊!回新家!”
伴随轰鸣的马达声,制造噪音的太子车停在一处新建小区的大门外,不可避免地吃了岗亭的闭门羹。

我下车伸展僵硬的身体,玄武不悦地扬起眉,索性来几声震慑性的鸣笛。穿身正装的门卫,忙不迭地过来,看清是他,竟喜逐颜开地启动门禁。

一旁的同伴纳闷,“他是谁?气势很拽。”
小心低声地答,“苏总独生儿子啦!能不拽?他要怒了,百个你也惹不起!”

立时噤声。
他置若罔闻,回头对着一脸疑惑的我,好笑地甩甩头,“傻站着干嘛?走啦!”

 

这就是广告里那种、带花园的洋房吗?

南天集团的知名地产项目之一——绿山领域?

它位于新旧城的中点,连接了传统及时尚两种截然不同的文化。既有旧城南方水乡的亭台楼阁,又有西式别墅的西风东渐。凭借强大的资金实力,分多区、兼容并蓄的开放设计,令它一诞生立即成为全国的焦点。据说这里住的全是X城的商界新秀。
爸一年的工资,也不见得能置下此处只砖片瓦。

密度稍低的三层别墅前,地上车位稀落停着三五辆车,提醒来客:房主绝非这时代平民。在停放两辆气势彪悍的越野车别墅门前,玄武停下,等我撸着裙摆小心下车。

忽然一脸坏笑,“下次你再穿裙子,我就骑得更快些!”

暗知他那番嘲弄之意,经不住他逗,顿时羞色满脸、热蕴粉面,低头、手指不安地捋捋衣襟;他面色一怔,夕阳下披拂金色阳光的脸,愈发神采奕奕,只是目光中,含蓄流动着一种柔软温柔的情愫。
伸手握过我的手,“进来。”

外部青翠绿草、姹紫嫣红的花园掩人耳目,内里的富丽堂皇更是别开生面。油画、壁画的一众大型装饰自是不必赘述,华丽堪比宫殿的客厅空空荡荡,徒有大理石的冷硬逼人、水晶吊灯璀璨的光芒夺目。
玄武唤“梁姐!”,才见一穿着浅兰色制服的三十多岁女人,从旁厅匆匆走出。

见到玄武,热情洋溢,“少爷回来啦!”又微笑面对我,“这位是——”
一声“少爷”,令我大吃一惊。

琼瑶小说看了不少,知道这个身份基本上在祖国大陆已经绝种。但是,和我从12岁就开始认识的玄武,居然如此突兀地冠名播出?

我有些纳闷地盯着身边的他,他摊摊手笑得一脸无辜,明明知道我的疑惑却不打算做任何解释,只浅浅一笑答梁姐。

“我的小妹叶游,青梅竹马长大的‘女’朋友。”

刻意咬住那个‘女’字,余音别有用心地绕梁。这解释亦有些另类,梁姐磊落目光中闪过一丝不解。

她恰到好处只平静笑笑,“少爷,你们还没吃饭吧,我去准备。”
俟她消失,我出其不意地捶他一拳,“少爷?楚玄武!你什么时候成了少爷?”
“哇啊!”他夸张地惨叫,“干嘛?要谋杀亲夫!那也等我吃饱了再打!对哦,我今天打球出了一身汗,你一直不嫌臭?”

说完,他已蹬蹬地上楼,把欲发作的我一人剩在楼下。风卷残云的几分钟后,才出现在楼梯口,居高临下地冲客厅里呆坐的我挥手,“上来!看看你的房间!”
我的房间?

 

一个激灵,促我健步如飞地奔上去。极大的惶恐令我顾不得气喘,支着腰扶着墙,结结巴巴地问,“什么?什么我的房间?!”
他略显粗鲁地推着我往内里走,我迟疑地听他摆布。

他轻轻地在这间门前扳过我的身子,让我正视里面的粉嫩柔和。粉色的墙纸温暖着视线,床饰是清雅脱俗的细碎花朵图案,颇具田园风情。追风少女图案的壁毯,是手工细丝线绣制的、金线缠绕,针脚细腻、品味艳丽却不流俗;白色实木的书桌,却也能透露沉重古朴的质感,上面有古典案牍的凤凰形象,其柔羽托出一角纤台,放着一个镜框。

是我15岁时郊游同他的合影。

两张青春的面庞,目光澄澈明净,笑容阳光的一对璧人,置身在芦苇丛清新透明的角落。

夕阳恰倒好处地将我与他的剪影,镶上了光影蕴染的金边。

他在旁献宝似地拉开书桌抽屉,指着一屉花花绿绿的图片,“这里还有没放大的。你挑挑,我叫人去做镜框。”
“玄武,”我有些愣神。

那是我第一次发现,他拥着我的时刻,我脸上洋溢着淡淡的柔光。他在我身旁,我就变得那么漂亮。

我不承认我漂亮,可能五官还没有今天送他信的女子那般美伦美奂。

但照片上,我依在他身旁,只静静笑着,竟能风情万种。一瞬间,我脑海里闪过这个‘大言不惭’的词,忽然,鼻子一酸。

晶莹泪珠润湿密睫,水汪汪的灵动慧眼楚楚可怜。他紧盯着我的亮眸暗暗吃惊,霎那间回过神来,一把将我揽在怀里,目光中溢满心疼。

我的脸撞进他坚硬的胸膛,他双臂满是少年初初长成的刚野力量,按压着我脊背纤柔的肋骨。
就象亚当抱着夏娃,她来自他的骨。

“叶游,”魅惑却急促的呼吸,印在我的额头,湿热地滑向我的眼睫,“不许哭,也不要再哭……”
“从遇到我以后,我要你坚强、快乐,比其他的女孩子幸福一百倍、一千倍,不再遇到不开心的事,再也不要哭……”

 

 

他的头埋进我的背颈,沉沉、深入、忘我地呼吸,如同要把我的眼泪、变成气体吸入肺腑。
那么熟悉的味道,属于男性特有的荷尔蒙。我迟疑一刹,身子暗暗地柔软了下来,双手无意识地推上他的胸膛。

强烈的心跳衬托着淡淡、虚无缥缈的烟,若有似无的汗,还有唇舌热渴索求的味道。

他轻轻低头俯视,象雄鹰张开羽翼接纳幼雏,笼住与他身材悬殊的我,抱起。如磐石般逐渐坚硬的胸膛,因臂膀潜意识里暗暗地用力,与我贴得那么紧,还未发育完全的柔软胸脯,在充满野性力量的肌肉压迫下,隐隐生疼。

察觉这种不适,潜意识地想离开一些,微微僵硬的腰肢,不可思议地落在他掌心,在略带力度的温柔抚摩下,软化、直至冰融成水;依托着大手扶持,竟如行将坠落一般无力。

我惊恐地发现即将站立不稳,双脚几乎腾空,腰背几乎要向后弓起呈曲线倒下。无助地将双手柔弱地握住他的臂,大腿根却不经意触到他的裆下,那里有一处不同以往的、陌生的坚硬。

似感应般地,眸子对上他石破天惊的一道炽热光芒,他白皙英俊的脸庞青筋微绽,眉皱得有些艰狠、表情坚毅却狠狠啮齿,似乎在拼命克制身体内部的一种焦躁与放纵。
目光向下,线条贴身的白色长裤裆处,竟有狰狞的硕大突起。

“啊,”我眸光突变,万般难以置信、惊呼出声,行将迸出下一刻的嘤咛,却被他火热的唇封在口里。

他抱住我的后脑占尽地利,肆无忌惮的吻霸道而又强力,火热的舌如利刃割裂了我所有的惊恐记忆。眼前只看得到他高挺的眉骨、深邃幽黑的眼,鼻前只有他火辣热烈的雄性气息。
“叶游,不要怕……”

耳边,他魅惑温柔的唇音低谙,沙哑,眸光暗含隐忍,“别动……”
他紧紧抱着我,身子象欲淬的铁一般滚烫,忽而,能感觉所有如树根般突起、汩汩流动的青色血管,在沸腾的炙烤熏蒸下迅疾降温。

他僵直身子,如冰冻石化般一动不动。

我又惊又怕,楚楚地依在他怀里。

时间仿佛过了好久,隐觉几乎近半个世纪。他突然抬起头、一手揽着我,另一只手,温柔地抚过我的脸颊,粗糙的指肚让皮肤因刺激而略略清醒,我睁大了眼想挣开他,他却对上我这抵抗的举动微微一笑。

表情明显轻松了些,调匀的呼吸让充血的面色平静,“叶游,我会花时间等你长大,”
齿间逸出轻声的叹息,“长大后,你要懂得如何来爱我。”

他将我拥得更紧,“我要为你创造一个世界,你要跟我携手,站得跟我一样高,去分享我们的未来,好不好?”

 

老天,请告诉我适才一幕有多惊心动魄,情窦初开的我与激情难捺的他,差一点初尝人生的禁果。

太熟悉他的身体,本能中不会抗拒。他细心耐心,不计成果地发掘着我秘密世界里属于他的宝藏,带着一经交付无怨无悔的执着,欣喜于这灵魂心智的每份成长。

就象笃定这是属于他的一切,予取予求的渴望毫不收敛。

我敢说刚才,如不是他理性收手,被冲动笼罩的他,一定不会压抑自己驰骋的欲望。
对有可能发生的伤害,我居然毫不蕴怒,仅仅是神思有刹那的恍惚,心甘情愿、一步步沦陷在他逐渐强烈的占有欲里。

潜意识里只有一点点隐隐的担心:担心他的感情,是青梅竹马顺理成章的平静,还是今后欲经惊涛骇浪的凶险?

未来有什么,我不知道。

但我知道惧怕一种力量——它叫莫名。

 

玄武霸道另类惯了。

在他的世界里似乎根本不考虑——我与他的人生,会有其他可能出现。

足够狂妄的自信,就是自负。对未来不祥的预测,他想都不想。

世界在他眼里,就是如这句话一般简单。
“我爱叶游,叶游爱我。”

他审视我火热的脸渐渐褪去红晕,竟情不自禁又俯下身吻吻。我羞色满脸推开他,“不要——”

他退后,幸福满眼,似乎满意今天得到的够多,牵我的手奔向隔壁。
这是男孩子的领地,变形金刚、机器人、坦克航模、军用机械模型铺天盖地。暗蓝色调的床单壁纸,尽显沉稳内敛的气质。摆设繁多却毫不凌乱,显然是梁姐的功劳。比在他爷爷家的房间秩序强。还有他的新欢:各种另类建筑模型摆在醒目位置,大量半成品,显然他未完成拼造。

我纳闷地问,“什么时候搬的家呢?”
“没搬,”他从浴室拿出条大毛巾擦擦脸,“刚装修完,这里的东西都新置办的。”
“你妈不住这里吗?”
“住,不过很少。她现在是空中飞人,不会为我落脚。”
“那原来小院的……”

我突然脸红。我是想说,我们祖辈相连的院子,有我们一起种的花,一起垒的土墙,一起的那么多回忆……

他的目光凝在我那丝赧然上,唇角玩味地扬起,有些挑逗意味,“是啊,叶游,你说怎么办呢?”

轮廓英挺的眉眼趁机逼下,恰到好处地欣赏我小脸瞬间又回复苍白。仿佛我越小心翼翼、唯唯诺诺、胆战心惊,他越发得意、越有恐吓我的欲望和快感。

我躲闪到连退几步,几乎撞到墙。他迅疾出手揽我后背,好气又好笑,“怎么越来越怕我?还怕成这样?!”

狠狠掳我入怀,深深对着脸颊吻下,“没出息!你还需多修炼!”
坚决地、恶狠狠道,“每天亲你一百遍,看你还怕!越怕越亲!越亲越怕!”
他怎么那般象色狼?

见我怒极、瞬间颦眉变色,他立即松手,后退几步,夸张表情骇然,“真生气?!那我不敢了!我去洗澡,一会吃饭!”

说着进浴室溜之大吉。

我环视四周,在一尘不染的木凳上坐下。眼角一瞥,书桌上他的军绿书包,露出书本的折角。心有所动,轻轻打开包扣。

那封显然被盈香女子手握良久,泛着淡淡脂粉香气的信,在最上层。

那封信,玄武深藏不露,对我只字不提。

 

 

晚饭后,我们在他的房间温习。
为照顾玄武高考,楚妈刻意请来梁姐。她上楼收拾玄武换下的衣裤,目光掠过书桌前写作业的我,意味莫名。玄武在旁侧钻研摆弄模型,我不经意地与她目光对上,心上暗暗打个冷战。

那目光里有隐隐的不屑,聪明如我、不难察觉内里暗藏的深意——

想都不用想,就知她误解:陡然出现的我,轻浮不知自重,是贪恋物欲的女孩子。

我踏入玄武的新世界,虽带着自幼过往的蛛丝浮尘,但陌生突兀地出现在、这富气逼人不属我的领地,毫无来历、淡定无求,更表明我与这里的孱弱联系,微如尘埃。

眼中淡笑隐在嘴角,梁姐表情古怪地离去,我呆了一呆,玄武察觉异样,敛眉端详我,“怎么了?”
眼神迷茫地晃晃头,细齿轻咬唇欲言又止。

他眸光定格在唇间一抹天然鲜妍上,俊眉微皱,喟然长叹,
“唉!要命!你一颦一笑都要这么可爱么?这样在我身边,我什么事都做不下去!”
我娥眉蹙起,极度不悦。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这也怪我?

他硒笑一声,替我收拾书包,“好了,我跟你回家。”
出门,正要走向结构张扬冷硬的太子车,被他在身后出手攫住腕,“等等,我会开车了,敢不敢坐?”
人高马大站在那里,并不比气势凌轹的车楣越出多少。我讶异不信他何时会这个?

他冷冷扬眉,俊眼清冷一挑,“你说怕晒,我刚跟海若学的。还没驾照,不过敢开,你敢不敢坐?”
冒险精神会害死人,可看他志在必得的样子,我相信就算我说‘不敢’,他也会象老鹰捉小鸡般地把我拎起来、扔上去。

“那个……”我艰难地咽下口水,有些胆怯地仰视那年代越野车粗旷、彪悍的轮廓,它简直就象铜墙铁壁打造的卡车。

他还没驾照诶!我正在盘算要不要把命这样交给他,他已展露些微的不耐烦。
“这是我的处女驾!叶游,百年难遇的机会你还犹豫?!”

他带着恨铁不成钢的咬牙切齿,打开车门,“以后还要跟我纵横四海,我一定要把你的胆子、练得大一点!”

伸一只阿童木般刚硬的胳膊给我,“上来!”

有些战战兢兢的不安,我死死抱着书包过去,表情带着英雄行将就义的悲壮。他连推带抱地弄我上车,俊挺的眉宇被折磨出几分戾气。

看我胆怯依旧,纤细的指死死抠着书包肩带,神色稍缓,又好气又好笑,伸着脸过来,“哎,亲一口给点鼓励好不好?好歹你也跟我一艘船。要是一不留神、我们同归于尽了怎么办?”

正琢磨着要不要亲一口鼓励他一下,他已猛然挺眉一脚倒车、一脚加油踩了出去。飞速地转弯,他简直将它开出了碰碰车的效果。别墅的景物在耳旁飞逝,甚至可听到躲闪不及众人的阵阵惊呼。
我觉得楚玄武血液里的狂野、暴戾因子,因我的脆弱变本加厉地复苏了。

他斜睨我的表情、一脸振奋,反而对着我眸底那缕苍白倍感快意。

路上的车极少,稀少无人的道路简直是为他这种彪车族准备的。

风驰电掣、直到进入家门前的岔路小街,他才稳稳刹车,狂吼咆哮的发动机闷声渐歇,硕大的车袅袅婷婷、竟如绅士般优雅地缓慢减速。

这就是他不拿驾照开出的车?
为他这亦人亦魔的表现我心有余悸,四肢僵硬、面色紧绷地缓过神来。还没开口娇嗔,只听他在车内放肆大喝,“爽!”

“你疯啦!”带着些微怒意娇斥,我才不要和他‘同归于尽’。
他早有蓄谋的一扳方向盘,我就连人带脑袋撞入他怀里。多危险的举动,但下一刻、他迅猛伸出手掌,托住我欲撞上方向盘的额。
“叶游!”

一脚刹车停下,他拢住我撞入怀里的身子,野性未褪的双眸闪着红蓝色的火焰,“我愿意,爱你爱到有天、跟你一起死。”

 

 

刚成年的玄武,用狂野放纵的方式,展现他烈爱如火的激情。年轻气盛、在心爱的女子面前任性冒险,狂妄地张扬惟我独尊的个性。血液再度因疼中带痛的爱沸腾,他凑过那张热度袭人的脸来,跟我的脸贴紧。

这样陌生却又熟悉的玄武,好象从头到脚都带着魔性。成熟克制与忘我沉醉共存。我有些害怕,微微颤抖的身子激发他索取更多,仿佛我越陷入迷惘,他越清醒自己的渴望。敛眉、熠熠的眸光,定格在我这张秀气的脸上,看得目不转睛。

不舍般突然狠狠甩过头去,语气坚决一脸愤恨。
“简直生不逢时!我要是贾宝玉,现在早就……”

惊喘不已惊魂未定,我坐起、手抚胸口微微平静。张口竖眉正要高声怒斥,只见原本行人稀少的小街,远远冲出来一群人。为首的一人疯逃,后面追的俱是少年,大概有四、五个。

暂无评论

发送评论 编辑评论


				
|´・ω・)ノ
ヾ(≧∇≦*)ゝ
(☆ω☆)
(╯‵□′)╯︵┴─┴
 ̄﹃ ̄
(/ω\)
∠( ᐛ 」∠)_
(๑•̀ㅁ•́ฅ)
→_→
୧(๑•̀⌄•́๑)૭
٩(ˊᗜˋ*)و
(ノ°ο°)ノ
(´இ皿இ`)
⌇●﹏●⌇
(ฅ´ω`ฅ)
(╯°A°)╯︵○○○
φ( ̄∇ ̄o)
ヾ(´・ ・`。)ノ"
( ง ᵒ̌皿ᵒ̌)ง⁼³₌₃
(ó﹏ò。)
Σ(っ °Д °;)っ
( ,,´・ω・)ノ"(´っω・`。)
╮(╯▽╰)╭
o(*////▽////*)q
>﹏<
( ๑´•ω•) "(ㆆᴗㆆ)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Source: github.com/k4yt3x/flowerhd
颜文字
Emoji
小恐龙
花!
上一篇
下一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