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南家兄弟俩都不信教、不信神、不信佛。但每个人都信因果。
万事有因有果。
南正安从1996年开始发家,一路走来,在身故之前的这16年,他身上可是直接背了几条人命的。
而他这个哥哥最终英年早逝死于非命,也让南志林相信了因果。
南正安对自己背负的罪有清醒认识,虽然后面多年已收手,答应廖嫋“只做事、不伤人”,但对之前的罪,他自己也午夜梦回时心有戚戚焉。
对大学毕业出自正途的弟弟南志林,他从不想让他脏了手。
南志林虽然在环境里耳濡目染,但亲手干的最坏的事,就是那次指使人开车撞了白天龙。所幸人还没死,被救活了。
*
当一个社会百业繁荣,人民安居乐业,是没有暴力的土壤的。因为一个人通过学识、勤奋、能力和智慧,就能在公平公正的社会竞争规则下,得到他想要的。
在正当行业摸爬滚打的南志林,更有深刻体会。
2008年后的经济和产业繁荣期,给中国大型企业甚至私营、民营企业提供了更多的发展空间。
通过市场竞争、企业经营,若管理得当有竞争优势,就可以获得超额利润,还有什么必要去以武力和暴力巧取豪夺。
南正安有他身处上世纪90年代那个“生来一无所有才去强夺”时代的无奈,花了近十五年打下来的江山,让南志林来守。
创业不易,守业亦难。
“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 南家事业从无到有,但若一着不慎,也会满盘皆输。
世间万事万物,辉煌到没落、从兴盛到衰败的过程,可能会快到、仅仅是一瞬间。世事无常,荣华富贵更是难以持久。
南志林如今,更看重廖嫋和南问泉。想让嫋嫋如愿,走合法经营的道路。
想起那次廖嫋因为李书凡事件的出走。
她一向不喜欢南家那些旧生意。如今,她是他的妻子,已生下他的孩子。有些东西,是该做决断了。
资本如今已经完成了原始的积累,靠正大光明的商业运作,就可以滚雪球式地壮大。
他下定决心,让南家彻底漂白、放弃黑色生意。
除了留下一些必须养人的灰色产业。其他的尽量清除。
这个策略在掌门人要求下,很快在接下来的一年,陆续实施。
*
李书凡的网络赌博和小色网站等产业,开始逐步减少、退出,团队里部分优秀工程师,分流至子公司开维信息技术有限公司,归刘宇翔管。
另一部分由李书凡带领,去双水金融建立金融科技IT团队,是李文登的属下。
田玉坤的担保公司、小额贷款业务等,转型为正规的金融服务行业,将地下钱庄换汇业务少量保留,因为南正安还有海外产业未处理,需要资金汇兑更方便。
庞威、赵云飞等人,也开始清理南哥在世时其他的隐患小尾巴。
因落实对政府管控政策和行业前景的预判,南氏将六七年前代表京城夜生活繁荣的、装修豪华、消费昂贵的大型夜总会、KTV陆续合并,对其中经营不善的直接关停。
经过市场研究和分析,转去开了很多中小型酒吧,在三里屯、SOHO、国贸、亮马桥等涉外使馆区域,主打对金领、高级白领、外企员工及高管的消费。没想到这个转型还挺成功,赵云飞一年以后汇报,营收超过了之前的大摊子。
他的生意其中,他师傅盛楠是出了力的。南丰传媒旗下签约的歌手和艺人,经常在酒吧亮相,带动了生意。
这是后话。
*
南志林出国前,还有一件大事要办: 要处理哥哥私人的枪。
南丰有自己的安保公司。就是风行安保。这家公司其实是南氏兄弟掌握实际控制权,由他们指定的专人负责经营管理。
这家官方的安保公司里面的枪支,按中国《枪支管理法》《专职守护押运人员枪支使用管理条例》等管理。他们配备的公务用枪,甚至日常训练打靶,都是有严格规定的。不得非法持有私藏,也不能非法携带,要获得法律许可,并妥善保管、使用。
既往南家私下用枪、练习打靶包括廖嫋去学射击,都是通过官方渠道进行。
南正安20多岁去美国打拼,跟黑帮交易甚多,去之前他在中国就已经会玩枪,在美国那环境下,更是练出了好枪法。
在意大利遭遇海难时,也是带枪的。可以说33岁的他,拿了枪半辈子。
在美国英国,他的房子、别墅里,都有枪。
他在国内的私人枪支都属于个人爱好、收藏级的,不适合拿去安保公司。都来自之前生意关联的走私渠道,比如沿海港口的海洋货运。既往南家黑道生意里,有兄弟用过,还有因持枪被公安抓的。
南正安把它们大部分保存在阳明山大宅。有几把在西山别墅把玩。
南志林也会用,不过打得没他哥精准。
*
如今,这些枪都是闲置不用的。在中国相对安全的社会环境下,拥有它就像艺术品纯用来欣赏,没有实用价值。
但这个武器如果管得不好,是个隐患。假如被手下有野心的人拿走或偷去,后果堪称可怕。
人多眼杂,他只带了臧毅。
南正安没有事先把阳明山别墅枪库的钥匙交代给他,他只能带人强行破锁。
这个库房里有17把。有柯尔特M1911和格洛克17、鲁格MK系列这种精品手枪,还有雷明顿870这种猎枪、狙击枪。
守枪拿枪这样的事,除了死忠粉臧毅,他还真不放心让别人看着。而臧毅对自己的拳脚功夫谜之自信,从不用枪。
他缷别人枪的速度,快过对方开枪。这点南志林见识过。
但,他要带臧毅去美国。
那个地方,可是枪支泛滥的国度。
*
黑人、毒品、抢劫、绑架。枪支暴力犯罪率很高。
这些案子普通人一旦撞上,可就不是持刀那么、好用拳脚解决的了。手无寸铁、不会用枪就多一份凶险。
臧毅拳脚功夫自是没话说,但如果是遇上高大威猛的黑人持枪,就吃亏了。
虽然人在国内,但即将赴美。南志林时刻关注美国的新闻和消息。
2014年7月24日凌晨,24岁的中国留学生纪欣然参加完大学里的学习小组回家,遭5名凶手及嫌疑人用钝器袭击,头部被砸受重伤,挣扎逃脱回公寓后,当天上午死亡成为一具尸体。
洛杉矶警方指挥官安德鲁·史密斯表示,被捕的5人中4人涉嫌谋杀,另外1人涉嫌抢劫。洛杉矶时报称,被捕的5人中2人为成年人,3人为未成年人。其余细节并未公开。
这个消息立即加深了南志林的警惕。在美,针对华人的犯罪虽然凤毛麟角,但在异国他乡的安全感,南志林还需要自己创造。
曲丛生有个小型的安保公司,在洛杉矶有些人,但南志林、更想用自己熟悉、信得过的人。
*
在他和廖嫋带南问泉一起去美国求学的一两年里,必须有一只自己的私人安保队伍。也必须要用枪。
这样一来,臧毅可就不得不去练习打靶了。
不仅他,他要带去美国的另外安保组两人都要通过考核。
纪欣然被杀的新闻,让南志林有所不安。
8月开始,连刚坐完月子能出门溜达了的廖嫋,都被他逼着进靶场练习了。
*
南正安之前曾教过她。
南志林现在逼她学,也是为即将去美国做准备。他基于南正安既往在美国受伤的往事,对这个国家的治安有强烈的不信任。他怕一旦遇到什么事,自己来不及救,不如让她自己会。
毕竟,当年2007年南正安带楚希雯在FIANIA看赛马被对手伏击,南正安差点心脏中弹的惨痛遭遇,太凶险了。
所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拥有更多的人,更害怕失去。他们二人如今是南家的两根顶梁柱,还有三个未长成的幼子,谁都不能出意外。
另外,廖嫋本人的经历也让他不省心。
2007年在国内新疆之行,都能遭遇一场意外可怕的强奸。
她这样娇小玲珑外表温柔的女人,太容易招人。在国内他还好保护些,去了美国,人种复杂、环境不可控、社会治安乱,就不好说。
他对自己女人的”招桃花”、”招损”那种诱人的气质,毫不质疑。
而那样的事,在他身边,绝不能再发生。
虽然他准备了臧毅等三人,他也需要确定廖嫋在面对这种意外时,还具备一点自保的能力。
*
打靶5人组,南志林,廖嫋,臧毅,陆不离,徐南风。在靶场互相比拼,倒是也不寂寞。
臧毅,是他确定会一直跟着去美国的。陆不离和徐南风是机动轮流的,只带其中一个。若国内有事,就让他们替换一下。
毕竟国内有三个小孩子,也是南家大本营。
其实廖嫋完全是打酱油的。知道她拿不了太重的,给她的是很小巧的一把德国瓦尔特P-88,重100克,后坐式,很小巧全长18.7公分。
练了几周的结果,25米靶场她打十发,有两发脱靶、四发进9环,剩下的均匀分布。男孩子的游戏她并不热衷。
她就看看那四位,一个个地苦练 不打进10环不罢休。
*
成绩最好的是臧毅,主要这孩子心态太刻苦了,一看BOSS有要求,就拿着武术练功的态度在打靶。而确实有重任在肩,BOSS要他一年或一年半,时刻跟随左右。
如今嫋姐休产假,日常都居家休息,他终于不用紧张随护了,有大把的训练时间。
另外,都是兄弟,李书凡跟了嫋姐不到一年,听那意思,即将要被提拔为金融公司副总。
而术业有专攻。他要做南家综合实力最强的保镖,并成为其中领队。
马上是他人生中第一次出国,是BOSS把他带到美国,让他看世界、拓宽视野。
这是怎样的荣耀和难得的机会啊!
他无以为报。
他哪怕日日夜夜苦练,也得把自己练成个神枪手。
除了练枪,还有英语口语。
这也还不止,事业心爆棚、从不浪费心思和时间谈恋爱的臧毅,知道自己的老本行,除了保镖,还是嫋姐专属的司机。
第一次出国是在美国,还有工作和任务。他逼着陆不离,手机下载了美国、尤其是洛杉矶地图,两人充分利用时间、哪怕是上洗手间都看地图,脑子里把一些具体地理位置,记得滚瓜烂熟。
*
据南志林所知,哥哥在既往旧居胡同四合院、西山别墅应该都有旧枪。
他打算做的事廖嫋很支持,凭印象告诉了他所在。他果然又寻到了五把。
一共二十二把,和各式匹配的子弹。
说起来,当初买这么一批,南正安可没少花钱、也没少找关系。
但这一批,如今在南家,也是定时炸弹。
如果有心人在他离开去美国求学时,来偷枪、用枪,南家难辞其咎。
若通过黑市卖出去,这么大的量,一时不好出手。其中任何一把惹了事,交易追根溯源被公安发现,南家就涉嫌非法贩卖枪支罪。
无论留在家里,还是处理了卖出去,都是惹祸的根源。
南志林留下了一把精美小巧的M1911,做为对哥哥珍藏的纪念,放在保管重要资料文件的库房里。
*
某一日,城区某武警总队大门外。
站岗的武警士兵发现,大门一侧不远处停了一辆挺旧的面包车。不知是哪天停着的。其位置不属于市政的停车收费区,但又靠近部队军事管辖区域。所以两天了,部队和停车收费的,谁都没管这辆车。
两名士兵走去想找司机,让他把车开走。却无人。
走了一圈,终于动手。试着拉开侧面车厢门,惊呆了。
一人看守,另一人小跑着去报告上级。
很快,一小队武警士兵过来把面包车里的两大筐物品抬进大院内。
一直等在不远处盯着的臧毅等人,终于可以跟BOSS汇报了。
那辆面包车是庞威在市场弄的二手旧车,且用了假牌照。武警查不出车主和来历。两天前的监控看到的只有背影,司机遮掩面部,是个穿白色短袖的小个子男人,停下车就走了。
南志林,把枪捐给了武警部队。给了最应该使用他们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