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爱十年 上》五十六 赌场惊魂

五十六 赌场惊魂

 

一处闹市,人迹熙熙攘攘的所在。不曾想,从大楼西侧的后门走下去,再深入下到地下一楼,竟然是一家赌场。

岳惠曾跟我提起过,但这种地方,我从未涉足。

赌场只有一条主要通道,无论人车都只能从这条通道进入,路在风水上主财运,所以这种布局是大有独占财源之势。过了大门有一个宽阔的小明堂。右边是一块大指示牌,放着赌场的路线指示图,整个宅形恰似一張锋利的刀片,大门的位置正好迎着刀锋口,形象令人惊栗。

我暗想:赌徒进门之前见这阵势,恐怕早已胆寒了!何来赌兴?

抬头看通道的天花板上,挂上了八盏非常精致的水晶吊灯,其中七盏直排的,最后一盏曲向左边,自下而上地看去,好像一只大毒蝎贴在天花之上。

唐博丰脚步沉稳,走我前面。从进门起,迎面的人都一脸恭顺,“唐哥”的称呼不绝于耳。而每个人,都不约而同地把目光投向了我。

一个不知名的小丫头,跟在他的后面,一定少有;有人,似乎在窃窃私语我怎么不是赵婉婷。我没时间多想,他已拉我在身边坐下,面前是硕大的一张赌桌。

“干嘛?”

对这乌烟瘴气的环境很是厌恶,不由皱眉。周围有暧昧猥亵的目光,这样的地方虽是白日,气氛也显得乱七八糟。终年不见阳光、空气都是阴暗的。

环视四周,有几个衣着暴露的小太妹,艳妆对男人相陪。

我压制住心中的憋闷厌恶,转身看他。

他淡淡一笑,用眼神向马仔示意。崭新的两摞筹码、力度轻盈地推到我们面前。

“玩一下?”

我拒绝,“不。”

他没料到我答得这么干脆,马仔也好奇地看我。

我一脸平静,“我不粘赌。”

“没叫你粘!”他神情笃定,接过旁人敬来的烟,点燃。目光闪烁着挑逗,摘下烟、附我的耳低语:

“你聪明绝顶、什么一学就会。歌舞、坐台、酗酒,无所不能。既然这么全能,怎么不试试赌?”

又暗含挑衅:“跟我赌一场,看看你的未来如何?”

“先练练手,最后赌个大的。”

“你不是说,想离开吗?”他暗黑的眸子颇有深意地盯着我,“你能不能走得成,赌一把?”

我本来就心绪烦乱,再被他激将,沉不住气了。被他缠上,真的很难脱身。

“赌就赌!”

“怎么个规则?”

他嘴角魅惑一笑,显得倒是很公平仗义的样子,

“你不熟,我不占你便宜。七星彩、魔方、大乐透、双色球,估计你一个都不会。我们来最简单的好了,掷骰子。”

“这堆筹码谁要是先输光了,就赢。”

他这是什么逻辑?等等,数学不好,理性思维是很难对付的。我想了半分钟,也没理出条理来。

他已经等不及了,先行动手。我急忙跟上。

一连三注都是他赢,我眼睁睁地看我面前的筹码高高地堆起,却看见他好整以暇地笑。

心里气急,先下手为强。将骰子摇得晃荡狂响,心里气恨难平,怎么我就不能赢呢?回回我的数都比他大。

第四轮,幸运之神终于眷顾了我。

我居然赢了!

狂喜地把我面前的筹码急推向他,就好像弃掉了一堆累赘。这个游戏规则如果反其道而行之,我原本是为增加筹码而狂喜的。

这幕一定是很滑稽。

我拼命地把我面前的筹码迫不及待、慌不择乱地丢还给他,还一边咿咿呀呀地兴奋狂叫,真是引人眼球。

我渐入佳境、深深投入,已经完全忘了面前这个对手原本的初衷和深意了。

竟然忽略了:他一直不住地抽烟、微笑、心神激荡,注视我的目光充满了心爱和喜欢。

 

我们还未决出胜负。来了个马仔,走过来对他弯腰躬身。

“唐哥!”

“什么事?”他收了笑,恢复冷静,语气里有着不可小视的威严,和刚才的放松惬意判若两人。

“包间出事了!小马放贷,那玩的哥们好几天了一直输,钱还不上。小马带人在包间正闹呢!您看,咱们出不出面?”

这赌场除了老板挣钱,还养活了一种人——赌场高利贷。

 

赌场里,除了参与赌博的人之外,还有另外的人,这人干什么呢?就是看到谁输光了,想翻本没有本钱的,放高利贷的人就会找上他。比如:你借一万块,他只给你九千,那就算一万了,要求你在规定的时间内必须把钱还上。如果没还上,就翻倍,按天算,给你最后的通碟,要是你还是没能力还,那有可能就是卸你一条胳膊或一条腿了,也或者命都没了!
当然了,规定的天数一般就是三天或一个星期,时间是很短的。
参与赌博的,不一定都是暴发户什么,也有不少的高官,在职人员,反正什么样的人都有。听说有还不上高利贷的,让人把脚筋抽了的都有。
那年头赌博不光是玩诈金花,除了大家知道的麻将,还有推牌九。但是诈金花是最快的,一般刚学会玩儿的,在几分钟就能把几万块输的一分不剩。手里有点闲钱的人,小富即安,几乎是全民赌博。

而就有那么些生性愚昧的人,死性不改,妄图以赌发家,结果满盘皆输。赌场的高利贷,多与黑社会有瓜葛,一旦惹上他们,致残、丧命都是难免的事。

 

我攥着骰子一脸好奇地看着他。虽然好奇,可又躲闪着,不想让他看见。

可他一瞥,就看见了。

他像下了决心似的,嘴角浮现一抹邪冷的笑意。

牵住我的手问,“你想去?”

我没点头,也没摇头。可是,我真的有点好奇。想看、想了解。

“跟我走。”他沉声说着,又叮嘱一句,“别乱看!”

 

长廊很黑暗,比歌舞厅更甚,过道赢弱的灯光形同虚设。

还好有高大的他拉着我前行,不然真怀疑我这小心脏、是否经得起独自走这儿的恐怖。

隐隐地有踢打声传来,伴着惨叫。但很奇怪:沿途经过的包厢个个门锁紧闭,能听到里面粗话连篇、搓麻声嘈杂。这些赌徒似乎对某个包厢正在发生的事事,漠不关心,过道里没有一个好奇心强的看客。

声音越来越近,带着恐怖的惨呼。

我忽然心悸,不由自主地上前,攀住他的胳膊,企求他不要走那么快,可别在这种地方丢下我。

他停步一怔,昏暗灯光里,脸上泛起不可思议的柔情,嘴角撇出迷人的微笑。眼神中甜腻的、发自内心的幸福,曾是那样熟悉。惹得我目光不由自主地痴痴、恋恋地停了一霎。

他伸手过来,紧紧握了我攀住他胳膊的手一下,低声道,“我在呢,别怕。”

几个字,让我的心安稳了。周遭令人窒息的一切,突然失去了让我恐惧的能力。

昏暗的包厢里,四五个穿着放浪的小伙子,正殴打地上呻吟的伤者。

见唐博丰来了,其中为首的一个人,裤子上拴着无数条沉重亮粗的金属链,上前来招呼:“唐哥!”

他走上前,我不好意思地放了手,静静等在他身后。

“差不多行了,怎么,真要在我这里出人命啊?”他轻描淡写地说着,一边步履缓慢地向地上的人走去。

“欠你们多少?”

“1万五呢!”那小子嗓音尖细,很是不甘,“他妈的,连输5天!这孙子运气真背!收不回来钱,马哥那我都没法交代!这钱还等着下家呢!”

唐蹲下,仔细端详那男人的伤势,审视一番,站起身双手插兜,却是气定神闲,“你要再动手,他肯定撑不住。”

“要么留条命,以后催债;要么,带他出去,别脏了我的地方!”

“唐哥的话,我们哪敢不听?”那小子诚惶诚恐地应着。

一边吩咐手下,“带走!带走!”

“照咱的规矩,一万五得下来两条胳膊!”冲地上的人嘿嘿毒笑,

“小子!你也别怨我们!谁他妈叫你不走运呐!”

我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这么恐怖,他们来真的啊?

地上人也是惊恐无状,挣扎着起身求饶,

“兄弟,别!别!我筹钱还你们,可别!——”

但那些人已狞笑着上前,根本不听他语无伦次的叫唤。

 

唐博丰这样就算解决了问题,转身拉我要走。我回头再看那人绝望落魄,一时心生不忍。

“他们真的要他胳膊吗?”我贴近他身侧,小声问。

他低下头看我,瞬间眼里凝满乌云。紧握住我的手,将我紧紧挟制在身侧出了门。

低沉的呼吸、错乱着步伐,似是我一句话问得他心事重重。

直到走离了那包间好远,才停下脚步,沉声回答我,“真的。”

看着我的眼睛,吐字执着而又肯定。

“我们,都是这么做事的。”

我心里霎时阴云密布。

这个黑暗世界的诡异血腥,真是让我越来越难以接受了。

唐博丰,你真是黑社会流氓。当然你不是杜月笙在世,但在我心里,也跟他差不离了。

心里暗涌起一丝厌恶,生出了莫名的反抗。

我扭身走得飞快,他在身后一直追赶。终于在拐角无人处,伸手将我拉住。

“你怎么了?”

我停住。看见他脸上疑惑不解和焦虑交织,他真的是很想明白我此刻的想法。也好,我有话直说。

站直了,对他开口。

“这么大的场子都是你看的?”

“是。”

“这里所有乱七八糟的事,都是你摆平的?”

“也是。”

“你真了不起,”我一脸崇拜、一本正经地下着结论:

“怪不得赵婉婷说,你是她爸的一条狗。原来,你真的是这样尽忠职守啊?”

他眼里闪过一丝凌厉,明显被我戳到痛处。不一会儿,凌厉稍纵即逝,他的表情,从被刺受伤到归于平静,眸珠暗沉地盯住我,吐字阴郁:

“没错,这就是我的生活。”

“过去3年,我都是这样过来的。甚至某一天,比今天躺在地上那个人,还不如!”

我仿佛预感到,他内心世界会爆发出某种疯狂,刹那间嗅到了危险。这狂野失控的气息,与那晚他强要我、令我难堪一幕的氛围,如出一辙。不由得慌乱起来,拔腿想跑。

但被他大手一牵,拽回并钳制在他的双臂里。

他言语中,有着与某种即成事实抗争的不甘,因此咬牙切齿:

“我要你了解我的生活,我要你用你的眼睛、耳朵,用你冰冷着要拒绝我的心去了解我。知道我为什么要这样冷漠、为什么要这样残酷。”

“我生存的世界,充满了尔虞我诈,充满了凶险阴谋,我不得不权衡、不得不伪装!我想要的东西,是要拿命去换的!”

“你骂我是狗,或者是猪也好,我是为了我自己的生活在奋斗,我在奋斗!”

“而现在,是为了赢得一个女人的心,为了得到一份珍贵的爱情在努力!”

“你活着,是为了你自己在找意义。我也一样!我也是在——找我活着的意义!”

他的坚决神情中,露出些许烦闷:“我知道你看不起我,廖冰然。从你进门,直到现在。”

“你在沉默,你嗅着这里猥琐的气味,一脸鄙夷。我从你的眼睛里,只看到了厌恶。这是我身后赖以生存的世界,但我在你眼里只看到了厌恶!”

“你是觉得我身后的世界恶心?还是觉得我恶心?啊!?”

“廖冰然,你说话,你说出来!”

“但凡你能对我的生活给个真实评价,我就能满意,就能放过你!”

他刻意收敛,不让火气过于猛烈,似乎怕吓着我。

但还是无法控制自己发泄熊熊的怒意,也对我忽然缄口沉默的举动恼火。

 

可我怎么真实评价?

我不认同、我厌恶他身后的黑暗世界,到了骨子里了。

经历了生死一刻,我有多么想离开他,离开他的世界啊!

我默然,思考了一小会儿,有点艰难地开口,

“我还是希望,你不要太在意我的评价。”

“你的世界和我的,本来就是两码事。你要觉得你这样活得好,大可以继续。”

“我不拦你。”

“啊?哈?!这就是你的态度?”他气晕,嘴角浮起讥笑,

“你总是把自己看成救世主,要救这个、救那个,把你身边值得救、不值得救的人都救到了。可你为什么就不能救救我?”

我心一沉,对上他变成一本正经的脸,他目光里带着恳求。

我回转头,直视对面壁纸装饰的墙,“我不了解你。又不了解你的痛苦。”

“我觉得你在这里安之若素、怡然自得,通俗地说,混得很好,实在看不到你有什么不如意。”

我百无聊赖地随口应付:“如果真的痛不欲生,那你就来求我。”

我实在想不到明明针锋相对的战局,怎么会因为这不经意的俏皮话变了味。

我来不及收口,但分明看到他脸上的阴霾和愤怒一扫而尽,他咧起了嘴,嬉皮笑脸。

“那我就求你,”

“廖冰然,你留下来,”

“——救救我。”

我黯然气恼,这一回合的斗争,我又没有占尽上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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