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爱十年 下》五 迷惘

五 迷惘

 

2007年6月,天龙花重金,在西山别墅区买下一栋别墅。而他以前投资的房产,在京城风卷残云、凶神恶煞的暴涨面前,也身价倍增。

玩弄资本出身的人,不可能放过股票、基金。岳惠傻傻地不听话,我劝她放弃什么实业,转投股市,她不肯。结果我投了100万,半年之后,挣到600万,爱钱如命的她,知道这消息后,面对我痛哭流涕。

为安慰她,也为了支持一下祖国实业,我拍出200万,转投餐饮,在西单繁华的闹市开了一家西餐馆,取名:红酒。

岳惠对经营西餐一窍不通,但拗不过我要求她代为管理,恶补西餐礼仪和知识。

这么多年,她依然命犯桃花之煞,不知道为什么,情感世界总是有人来来去去,却都是漏网之鱼,逃之夭夭,空落落的网里,什么都没留下。

还不如童欣,那丫头,居然跟了天龙的副手汉克。

那个高个子的美国人,为完美这桩婚姻,取中文名叫林可汗,取对一代天骄成吉思汗景仰之意。童欣从此心神安宁、安心嫁给金盛,再不提跳槽之事。结婚没我早,歩我后尘,但生子颇早——标准的奉子成婚。05年底结婚,06年7月生子取中文名林沐,没事就去趟美国,带眉清目秀的混血孩子见见爷爷奶奶。

岁月流逝无痕,曾经的过往,竟然真的如浪逐沙滩,潮水退去又涌来,沙上所有的印记都消失不见。

我是善于伪装?还是已被世俗潜移默化地融合?竟然整个人的言行举止、思维方式渐渐地回归传统。

日子一天天过去,在成长的声音里默默成熟,却象破茧成蝶般发生剧烈蜕变,一瞬间变得连我自己都感到疑惑——

我还是我吗?还是那个天不怕、地不怕、无所畏惧的我吗?

我的自负张狂的本性,狂野冒险的渴望,就这样被红尘渐渐湮没?

为何,我失去了重寻自我的动力?象一只被养的肥肥白白的蚕,懒懒地躺在宽大的纸盒里,以为身边的桑叶从此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失去了爬出纸盒,看看大自然别有洞天的勇气?

在纸盒里度过衣食无忧、温暖甜蜜的日日夜夜,渐渐地,将内心的渴望和挣扎慢慢淡忘。

先苦后甜的日子,让我淡忘了忧伤,远离了威胁。当物质和金钱的欲望,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被完全满足;当对待生活,失去了思考的方向;

当你不知不觉置身于奢华,被无形的力量推到社会上层的顶峰,在澎湃汹涌的狂喜后,心情却会坠入万丈深渊。

——我是谁?

——我究竟是谁?

——这一生,我究竟要做什么事?

为什么,曾经那纯粹的、天真的、弱小的自己,能摆脱物欲的纠缠、摆脱诱人的谜团,会清醒地知道自己的方向,会有着无穷的动力,会为自己想要的一切有着惊涛骇浪的奋斗感。

而现在,却在繁华似锦的幸福里,偶尔失落,感到不可名状的茫然?

 

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传统社会,传统意义上的价值观,已被颠覆。

追求金钱及利益,沉沦对物欲的追求变成了主流。

新生代的年轻人对传统的价值持鄙夷、摒弃的态度,无政府、无国家的概念。

青年人的朝气蓬勃、虎虎生机,却陈埋在浑浑噩噩、庸庸碌碌的生活奔走上,无人再把理想挂在嘴边。

经过翻天覆地、物欲遮天的十年,社会背景斗转星移的大幕下,已经有太多的人迷失了方向。人们不再喜欢群居,不再乐意展示个性。人与人的躯体越来越亲密,心与心却相隔得越来越远。

无人追求心灵与思维中渴望的统一,都会在某一天感到难言、无法消除的疲惫,但每个人都对自己多面的社会角色爱不释手,不肯卸下任何面具的负担。

对一部分人来说,社会物质和财富的丰富达到了人类社会的极致。衣食无忧,远离饥寒已是都市大部分人的生活现实。大同的理想似乎实现,贫富差距虽然存在,但在表面上看着却并不明显。

富豪们自得其乐,过得奢华糜烂却悠然自在,平民百姓淡泊之心,一样感到平静安宁,知足常安。越来越民主的政治气氛,使老百姓得到了社会财富正在两级分化的知情权,却失去了抗争和要求平等的勇气,被现实摧残、打败。斗争呼声的力量和结果,只能让不甘的心变得麻木,于是似乎大家都坦然接受,漠视差异的存在。

知识决定着命运,并将一部分平民推上了上流社会,成为成功者的典型和新时代高贵价值观的模板和代言人。

但心灵的空虚却是一个不争的事实。

方向是一个用来越模糊的字眼,任何事物似乎都在凄迷茫然地寻找方向。寻找淳朴心灵的出口和说服自己放弃或拥有的理由。

但没有任何人能完美地诠释自己的方向。

—–

 

世界上的爱情,无所谓般配不般配,但是婚姻,却一定要般配。不然,再美好的爱情也会消散,因为失去共同语言,而变得立场不再相同。

林可汗跟天龙的私交甚笃,天龙深受美国生活方式影响,经常邀请朋友或同行携带家眷,周末找地方聚会。自从买了别墅,玩的地点又多了一个。这几年,因为工作的关系,我们交友的范围也相对较窄,国内固定的亲朋好友,不过是那么几个。

这个周末,别墅要开办新年的第一批聚会。

身为女主人,已经饱受历练,场面上的安排滴水不漏,毫无败笔。一听说天龙要安排聚会,我自然请了家政公司的人帮忙。

在市区,我们住高档社区,家事不多,我上班也不很清闲。所以打扫整理,一直有专门的家政工帮忙做,脾性也真的越来越懒。不过好歹换了环境,还是对布置花园、展示家居生出点兴趣。

正是春天,万物复苏,春寒虽然料峭,但冬天毕竟远去。干冻的土壤似乎焕发些生机,草坪开始变绿,墙角我初春种下的迎春花怯怯地迎着风,竟然开出些许的黄色小花。每次来别墅,心里都明显感到莫名的快乐,在城市钢筋铁骨的建筑物层层围困之下,这里的一草一木、微风细雨,甚至连星月之光都是异常明媚、清亮的感觉。

我从红酒请来西餐大厨,正在备餐。我绕到厨房窗外,张着煞有介事的眼,打算从外向里偷学技艺,学得皮毛。垫着脚尖,瞧得意兴阑珊。不料,却被天龙逮个正着。

“你在干什么?”他从墙角逡巡着移步过来,带着好奇的笑,问。

“呵呵,想向大师学习。”

“少来,”他莞尔,带着浅笑,呵斥我,“你学了也不会给我做,别只骗我个高兴!”

的确,我在贤妻良母的表现方面,最为失败。自从结婚,懒于家事,印象里也就那么一两次,给天龙做了表面上中规中矩的饭。但品尝者最后发言,让我气馁又汗颜。

他说,“辛苦你了。下次,我看还是我做好了。”

向来在家事上没有天赋,还好有个可以跟他沟通的脑袋,可以理论些同行的思想。不然,我觉得婚姻的有效期,会非常危险。

俗语常常宣传:管好男人,首先要管好男人的胃。那一个不会做饭、不会理家的女人,简直就是超级残废。

 

我正在饱受奚落,突然听到汽车鸣笛,一看,是林可汗的车正在花园的门口,他一边按喇叭,一边对我们摇手,示意给他开车库的门。

天龙开了门,拉着我的手走过去,以主人的身份迎宾。

童欣派头不小,带着让她最引以为荣的混血小子林沐下车。那小孩子长得真是可爱,肤色超级白嫩、惹人怜爱。童欣是中国人中一等一的美女,林可汗也是标准西方帅哥的模板。小家伙,回回我见了心里极痒痒。现在,也毫不例外地,上前就狠狠地吻一下,被咬牙切齿的喜悦笼罩。

“我的小帅哥!YOU ARE SO CUTE!”

一旁童欣居然母性大发,不忍心见我摧残她的幼子,伸出胳膊拦住我,

“干嘛干嘛!喜欢就自己生一个。你连亲我儿子都那么用力,小孩子皮肤薄,不怕把他亲坏了!”

气死我也!我又不是母老虎。

被她一顿批驳,脸上讪讪的。

那家伙火上浇油,“天龙,你们结婚都两年了,怎么,打算丁克?”

天龙笑着看我,不说话。

他忙得要命,成天飞来飞去。空中飞人的生活,他倒是习惯了,也只能让我被动习惯。还好,我是个心静的人。他在,我感到幸福,他不在,我想到他的心在,一样感到安宁。

童欣笑着追问,“我知道了。你是喜欢二人世界,不愿出现第三者吧。哈哈!”

林可汗听得莫名其妙,看着她爱妻笑得夸张,表情十分平淡。天龙看我一眼,神情里含了宠溺,莫名让我心神激荡。

 

说是休闲放松,但男人的话题总离不了事业。

今天来的人,有3个都是金融界的高层,那两个虽然不是,但也与商、法有关。高深的理论,往往通过浅显的途径去实践。2006年底的股市新一轮高潮,就是金融界茶余饭后热门的谈资。

阙刚是证券投资的操盘手,侃侃而谈,将新一轮牛市的命脉谈得风云变幻、意兴阑珊。

“你知道巨丰集团吗?最近这家公司,跟金盛的业务往来很紧密啊。”

天龙略思忖,道,“巨丰?”

林可汗像是想起什么,“噢,是有巨丰这家公司,年初刚跟金盛签投资合作意向。去年在北京注册,注册资本只有3000万美金,外商独资。隶属美国MIRACLE,是它在中国的子公司。不过,上周国际业务部发现:它通过金盛,获得了境外MIRACLE公司两笔捐赠。”

天龙眼神变得精确起来,“我记得,一笔是6800万美金,一笔是580万。”

“对,”林可汗更为笃定,“两笔美金,属于非资本项下的交易,并且通过金盛,短期内迅速结汇,转移成现金。”

“巨丰这样做,明显资金来历不明,而且,”谢玉强学法律出身,考虑角度又有不同,“这样,既可以规避超3000万美金项目需到商务部审批的管理规定,又避免借用外债受项目总投资与注册资本差额的限制。能想到利用这个手段的人,不简单啊。”

阙刚喝一口咖啡,一脸严肃,“这笔钱,很可能就是冲着中国地产和股市的躁动来的。”

“现在5分钟的时间,资金就可以通过网上银行绕地球转好几圈。想要查明其原始来源,变得越发困难。”谢玉强带着担忧的神色,

“这笔7380万的美金,通过捐赠结汇之后的流向虽然不明,但是,”他看一眼天龙,“金盛这样做,可是有协助洗钱的嫌疑。外汇部门不能监控,但一旦被举报,央行采取措施,金盛可不会少麻烦……”

“巨丰的老总是谁?”天龙象是想到什么,突然问林可汗。

林可汗的美国脑袋,在中国的文化上驻扎生根,不过回想了5秒,说“想起来了,姓唐,叫唐志林!”

他神情里也不无担忧,“这笔钱,是通过国际业务部走的账目,并没有通过投资关系出面。不过,如果真有问题,我们也不能进行相应追踪。”

天龙的浓眉紧锁,“7380万美金……”

“中国地产平均15%的收益率,直接投资房产,一个月内增值1107万美金……”

“即使它在美国资金来历不明,但在地产市场一进一出,也安全了。”

林可汗神色现出敏感,“天龙,你必须要跟布鲁斯-兰顿谈谈。中国现在反洗钱的政策马上推出,金盛,可不能有日本花旗银行的下场!”

2005年,日本花旗银行,因参与协助犯罪团伙洗钱,扰乱市场秩序,向顾客提供虚假信息被吊销在日本营业执照。

男人,永远会在事业的风口浪尖上表现自己的立场。

天龙的神色,突然变得凝重起来。

我在一旁暗暗观察,也因此而感到有丝沉重。跟他相处这么两年,我还没有见过他心情这般沉重。

虽然我对他们讲的事,听得似懂非懂,但我能隐隐感到,天龙一定是遇到了棘手的情况。从他那担忧和心事重重的表情看来,相当棘手。

—–

傍晚时分,朋友及闲杂人等都陆续离去。诺大的院落,只剩下天龙和我。

趁着夕阳西下的余晖,我在墙根处种下金银花的嫁接枝,也不知道春寒料峭的环境下,它是否能够成活。在绿绿的爬山虎叶丛里,它又枯又瘦,丑陋地在绿色中穿插而生存。

天龙在我身旁也是忙前忙后,帮我除草又帮我浇水。我们夫唱妇随地劳作,彼此会意地相视而笑。直到夜晚才匆匆用了些聚会后的残羹冷炙,在沙发上亲密地依偎着看电视。

天龙的手充满欲望地伸过来,轻声地在我耳旁呢喃,“然然,”

“嗯?”知道他要做什么,我应了一声,突然看他的魅惑眼神里含了丝俏皮,“龙龙——”

他笑,一把揽过我,唇深深地吻入我的唇瓣,目光中满含柔情蜜意,“我们,什么时候要孩子?”

“我不在的时候,他能陪着你,我就会很放心……”

他再次放开我的唇,神情满含深意地看着我,但似乎更想肯定地、执着地要我的答案。

“你想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

我习惯了他的挑逗,竟然按捺不住心急,攀住了他的胳膊,赖在他坚实的怀里。

他宠溺却又甜蜜的笑笑,“真的?准备好当妈妈了?”

我郑重又认真地点点头。

他一把将我抱起,走向楼上的卧室,脸上荡漾着挑逗却温柔的笑,“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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