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廖嫋确实行动很快。

商机，时不我待、分秒必争。

聚会后的第二天下午，她就去了。

臧毅开车送她。

*

李书凡团队的人，都在北五环一个未拆迁的村子、占地半亩的平房院内。

从外面看不起眼，一张普通的红漆大门。和村里其他的院子一样。进去后，才发现内有乾坤。

大概5间平房，每间屋子都有不少电脑、规范排列的桌上，一个个黑色显示器摆着，很整齐。

见到她来，负责人李书凡激动得、有点不会讲话。把她迎进自己的办公室。

这间屋子，一半是他跟副手的宿舍。另一半是两张对拼的办公桌。

有一个小小的沙发。看着也不是经常接待客户的，有点旧。比较一下，李书凡的办公椅还更干净豪华些。

“嫋姐，您坐。”

“您坐这儿。”

相比南丰大厦现代化办公的职场，这里頗显简陋。知道她来，李书凡已经搞了一遍卫生。

看到几间房里电脑摆放井然有序，坐了不少人都在忙碌。

“他们，”嫋嫋指了指附近那些房间里工作的人。“都是……”

“程序员。大学毕业，计算机、通信、电子工程，各专业都有。”李书凡给她倒了一杯茶。

这个活儿，不懂电脑的根本不会干啊。

“服务器设在境外是怎么回事？”

“哦，那个，是从国外租的，每年租金就几十万。”

李书凡指指几个屋子。

这里，有3个服务器，分别从美国和欧洲租的，已经建了5个网站正常运行，还要继续开发呢。

“利润呢？”

李书凡笑笑打个哈哈。他不知道该不该讲实话。利润实在太高了。

他管的又何止这一处地方。

别的院子里，还有一屋子设备、矿机，不断在投资更新。考虑算力、电费占比以及设备成本，比特币业务那边的利润，更没法估算。

志林总没让他说的，他不好讲。

臧毅看着他，也挺认同他的做法。虽然志林总昨天带她见了他们，但对这个信息提供的尺度，他们一时还拿不准。

嫋嫋笑笑。也不难为他。

“那你告诉我，怎么玩。”

*

见她不追问，李书凡如释重负。

他拿过自己的笔记本。

那些工作人员的 也不好给嫋姐用。

也不好让嫋姐，去坐在那些大房间里。

他拿消毒湿巾，把那键盘擦得干干净净的，以显恭敬。

打开网站，输了用户名、密码。让廖嫋尝试。

嫋嫋连玩了三把，都赢。

账面上瞬间挣了2000多。

李书凡叫过来一个技术人员，对他交代几句。

回头对她说。“嫋姐，这把开始，你要输了。”

“而且，接下来，只输不赢。”

果然，廖嫋第一把就输了。系统提示她充值。李书凡快速敲击几下，一番操作。用户账户显示余额30000。

廖嫋惊讶地问，这是真的钱吗？

真的呀。李书凡表情肉疼地说。是我账户划过来的啊。嫋姐你昨天刚说今天就来，我哪儿有时间给你单独做个测试账号啊。

很快，一连几把，30000块输的只剩5800。

廖嫋说，这也太快了。

“不快不快。有人3分钟就输了300万。”

廖嫋一惊。

“是真的300万嚒？”

“姐姐。”李书凡激动起来，真叫了她姐姐，“这都是真钱啊！”

“不过这帮赌博的，真是输红了眼睛、倾家荡产还要赌，这也怪不了别人。”

嫋嫋想了想，南正安20岁就开始管理地下赌场，他的生意里没有赌博这事怎么可能。

一种莫名的情绪低落涌上来。她指指账户余额。

“我不玩了。这个余额怎么取?”

李书凡又叫了个人过来，交代几句。

不一会儿，页面上显示“黑客攻击，您的余额暂时被冻结。请30分钟后尝试。”

这就是平台故意设置的了。

*

廖嫋想了想。

那系统具体是怎么设置算法和赔率的，有人给我讲讲么。

李书凡出去，好一会儿才又进来。

“嫋姐您再坐会儿，工程师在忙。”

臧毅也跟着盯了好一会儿了，出门去转转。

李书凡打开其他网站。

“嫋姐，您要不上上网，歇会儿。”

这个环境，外面的几间房，满屋子都是男人，有人还抽烟，还摆着行军床，一看就是为了日常网站维护、基本24小时都有人住这儿。廖嫋也不好四处转悠。

就坐着上上网。

突然，电脑屏右侧跳出提示“新视频”。她不留神点了一下，差点脸红到脖颈。

直接进了色情网站。

李书凡除了建赌博网站，还建色网。廖嫋粗粗这么一看，嚯，简直是欧美日韩亚非拉，全球五大洲一个不拉。

右上角的收藏里，她不小心点了一下。自动打开一个文件夹。

又自动快速弹开一个视频文件。

廖嫋一看。

眼睛都睁大了，面色苍白。

那是，南志林跟她做爱的视频。

*

她拉了那么一下。

是多段剪辑的。在卧室。时长一个多小时。有很专业的处理技术，去暗影、高清，很清晰。

李书凡从隔壁的脚步传来，她快速反应关了所有的网页和画面。又清空了浏览历史。

她努力压抑着剧烈的心跳，在两个人到来时，面色如常。

工程师直接带了自己的电脑，给她演示各种算法和大模型。

赔率的参数设置。

编程。

廖嫋极为冷静地，将脑中刚才那视频造成的宕机混乱，与自己现在的冷静清醒分开。她认真地听着，基本了解了模型的逻辑。

投资公司要找相关IT行业人才，去建模、研究、测试了。

*

直到坐上臧毅的车。她才沉重地将自己放在真皮座椅上。

难言的疲惫感笼罩了她。

做为一个16岁时遇见南正安，深深了解他摆脱不了黑道行事习惯的人，她知道南家即使漂白，也不会全做正经生意。

这么多年，她一直在努力地，让双水脱离南丰、让生意合法。

但是，昨日饭局上，她不过只是了解了其中这么一个人，这么一个李书凡的生意。真相，就让她受不了了。

3分钟，输掉300万也许是赌徒咎由自取。

但是，她的性爱视频，和黄色网站，又是怎么回事？

嫋嫋才想到。

原来，整个云梦的几乎所有房间，都是有监控的。那些完美毫无漏洞的系统布控，就出自李书凡之手！

她毫无隐私，南志林可以知道她的一举一动、任何秘密！

*

其实，廖嫋错怪了南志林。

自从她不寻死后，南志林已经关掉了卧室的监控。

那些视频，是李书凡前期偷偷的下载的。

在云梦的布控初期，他有最高测试管理权限，可以偷偷破解南志林设置的下一级密码。

主要是，这对儿男人英俊女人貌美，他们在一起的画面，比起那些AV片，可养眼多了。

翻滚着、缠绵着、拥抱着。

那如潮水般的激情，可是刺激多了。

他太佩服BOSS的体力和技巧了。

因为，男人对女人内心的爱，是那么深刻那么浓烈。不仅仅是肉欲横陈的刺激，他把全部的自己，身子和心，都释放在女人的里面。

他次次看到南志林那爽得了不得、到了极限的画面，简直感同身受，自己就能射出来……

他把其中最精华的片段剪辑进行高清处理，没事自己偷偷看。

这就是为什么，他对廖嫋的声音非常熟悉……听多了。

对她的脸也更熟……因为看多了。

*

真是人以类聚、物以群分。

这个事实让廖嫋几乎崩溃。

南志林，他会把与她做爱的视频，发给属下看，让属下上传黄色网站……

他的恶趣味，太可怕了！

而南家养的，又是些什么人？！！

一群混蛋！！

*

她下午不回公司了，直接回云梦。

臧毅在路上虽然偷偷观察她的神色，总觉得不对劲，但她闭着眼睛靠着椅背的样子，又很是疲惫，他就不问。

把她送到云梦，今天还早，南志林还没回来。

廖嫋简直是憋紧着胸腔内那股郁闷到疼痛的气，才走进内庭的。

她四顾望望。

院墙，树上，门廊，餐厅、楼梯口，二楼走廊，无处不在的摄像头，像一个个黑魆魆的鬼魅，盯着她嘲笑着她。

她全裸的隐私，她性爱的私密，她的一切尊严，原来早都没有了……

她想嚎啕大哭。

可是她再回望一眼摄像头。

不，在这些玩意儿面前，她连哭的权利都没有……

她放下包，身子僵直地走进卧室，看着壁纸看着墙壁看着家具，目光翻找得很仔细，但哪儿都没有找到蛛丝马迹。

*

也许他已经拍完了。

已经得到他想要的了。

他把它拆了，不留下证据。

如果不是天意，让她对李书凡的数据模型感兴趣；如果不是天意，让她看到了那段视频；

她会知道，他真实的南志林是个怎样的人嚒……

她走进卫生间。

只有这里，应该不会有摄像头。

她一屁股坐在地上，委屈地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