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海寻沙》74 情绪分裂 感恩节

73,

这天傍晚,廖嫋回家时。整个人沉默、疲惫地不行。

从高空坠落、观景的刺激、兴奋、恐惧,全部的感觉都走了一遍,到最后好不容易不影响胃口地吃了个饭,还被一种无形的压力威胁了,你说她累不累。

她捂着小心脏,感觉现在,整个身体都在虚脱。像溺水后,被人整个从水里拎起来一般、精疲力尽。

*

知道她今天有个重要的修学分作业,是实习小组成果答辩。她为此努力很久,今天终于结束了。

但她这个脸色,在南志林看来,可是不同寻常的现象。

既往,学得再累,也没累成这样。

小脸惨白,如同林黛玉得了心悸之症。

廖嫋会哭吗?

不,但确实过于惊吓得,已经哭不出来了。

*

南志林不免又是心疼。把她搂在怀里使劲摩挲亲吻。但是,和以往任何一次一样,学习的这种苦只有她自己吃,别人不可替代。

他心酸无奈地看着她,只想让她开心、好过一点。

另外,南志林自己,最近也是压力重重。

南丰旗下梦网科技,在集团是主营业务占比50%的大头。同业最近出了竞品,让南丰的网络服务市场占有率迅速下滑,订单流失了一大批。在商言商,他毕竟是经营企业的,怎么能为此不焦虑。

但他在校内的功课更别说了,科技、网络,那是好学的嚒。各门功课,一点儿都不能分心,成绩不追求拿A,至少也要B和C。

其实,他现在没有太多的生命能量,去照亮廖嫋心中的压力和阴霾。

只能让她尽量休息、放松,给她支持和鼓励。

廖嫋紧紧地抱着他,内心如有难言的呜咽般,贴近他的胸膛深刻地呼吸着。她不想说,也不敢说,自己被“莫须有”的一种感觉威胁了。对方还是一个根本惹不起的大人物。在异国他乡,这一家四口其中还有两个保镖,势单力薄只以求学一年为目的,所有的一切资源都在祖国,若真是对抗又拿什么去对抗。只能寄望于自己想错了,想多了,事态还没有那么差。

她把所有想说的话,都融化在亲密无间的拥抱里。

“志林,我好累。”她语气很是沉闷。

“我知道,宝贝儿,我知道。”他温柔地抚摩着她的背,心底里的酸疼涌上鼻尖,还有大半年,学完了就可以回国了。“宝贝儿,忍一忍,以后就不用吃这种苦头了。”

“嗯。”她的脸闷在他的胸膛,语气也闷闷的,像个孩子一样紧紧依靠着他。无论发生什么事,这都是她人生的伴侣,孩子们的爸爸,是她一生的依靠啊。

*

廖嫋看着他同样疲惫的双眼。她打消了想告诉他、自己身边有哈耶克这个人的念头。

告诉他,又能怎么办?

以南丰约百亿人民币资产的经济实力,去与SHAAKA王室拥有几千亿美元的资产对战? 简直是蚍蜉撼树、自不量力。

且对方是王储,能调动的资源,完全会超出他们这些平民,迄今为止、有限的想象。

若不能硬碰硬,那就逃吗?

而她和南志林,为来美留学,抛家撇业地争分夺秒又付出了多少?

难道因为怕了哈耶克若有似无得威胁、就要放弃学业双双离美、打道回府?

不。这不是廖嫋的性格和作风。

*

当晚,嫋嫋上床很早。

身心的疲惫,让她无法安眠。在枕上辗转反侧。

一整天发生的事都浮现在脑海里。

哈耶克那满含热度与欲望的拥抱、直升机观光看到的海岸线美景、那栋楼顶豪宅的花园、滑翔伞下他深深注视自己的幽黑眸子。

以及餐后、他的冷静威胁和势在必得……

一切画面,都挥之不去。

南志林11点多进卧室,以为她已安睡。便轻声上床,贴着她搂着她睡了。

*

这一夜的录音,哈耶克特意调取了,沉默地听着。

这一夜,那日日如胶似漆、水乳交融的两个人,竟然,没有做爱。

一片寂夜,在无声的睡眠之中。

连续66天的监听,他甚至掌握了她的生理期。这两人除了那几天消停,别管学业工作多忙,都能恩爱得很。到最后,监听人员对他们睡前的行为,司空见惯也草率应对,只文字记录一个词,“睡前运动”。

他曾无比妒忌。

虽然每次听到他们那段激烈声音的录音,表情都平静至极。但内心如被火焰灼烧,疼痛与渴望并存、反复不休地煎熬烹煮着他;他却,只能忍。

昨夜,这个时段那么静默无声,这样的寂静,却如同是他首战告捷的最佳战利品。

他心里默默地笑了。

他强势地挤入他们中间,对廖嫋的心理造成无形的压力和影响,成功了。

Ecis。

我的爱。

你可以有丈夫。我也允许你有丈夫。

因为,很抱歉,我的确给不了你传统的婚姻。

但是,你的生命要和我、完完整整地纠缠在一起。你心灵的花朵,要在我的世界里开放。

你的心,要远离他、走近我。

*

*

第二天,2014年11月27日,就是感恩节。这是美国独创的节日。

因为是周四,所以学校决定放假两天。连上周末,足足有四天的假期。

这么长的假期,足以去度个小长假了。

而南志林看昨日廖嫋回家后那么疲惫,更加坚定了这个想法。在美国的假期,他也给国内下属放了个假,本周五的企业经营视频例会取消。

对于来美国本土体验的第一个真正的感恩节,南家也很凑热闹。臧毅前一日就去买了南瓜灯、火鸡,在院子里进行节日装饰,还研究了一下火鸡该怎么烤。

廖嫋累成这样,南志林怎么舍得让她下厨,让臧毅找家政过来。正是感恩节,在这个人人都要过节的法定假日,帮忙的人,可不好找。

*

可臧毅并没有为难多久。

因为,上午一大早曲丛生就打电话,要来南家、一起吃晚餐过节。

并且说,食材不用太准备,他那边有食材、也有做饭的人。

下午,曲丛生就带着几个关系亲密的随从,以及两位华裔家政来了南家。他是有规模不小的家政公司的,不仅服务华人家庭,也服务美国人。

两位家政是中国四川、广东省的人,做得一手好菜。精于川湘菜、粤菜,连食材都准备了,连酒水一起、带了好几大箱。

相比之下,臧毅拿来练手的那只烤火鸡,纯属是用来应景的、口味微不足道。

*

庭院内,将近10人热闹地坐了两桌。

中西合璧的美食全都摆了上来。有中国炒菜、有汤。色香味俱全,勾人食欲。

廖嫋正在养的那些小鸡,平常喂的是些青菜、谷粒和米,两个多月了还没长太大。家政带来的食材鸡确实是走地鸡,炖出的汤鲜美浓郁,肉质紧实劲道,绝对不是集中饲养白羽鸡的口感。她狠狠吃了两只鲜嫩的鸡腿,真是大大的满足。

廖嫋情绪已经休整了一天,终于也不那么颓丧。看着美食当前,还是不想烦心事了,先好好享受生活吧。

她尝了尝菜,发现口味真的好吃。非常正宗的水煮鱼、麻辣香锅、麻婆豆腐、甚至还有盐煎肉。

盐煎肉这道菜,与别的不同。如果手艺不好,做出来的猪肉片不但又柴又硬,还不能入味。但手艺好的,将肉片得薄薄的、处理得嫩嫩的、加黑色鲜香的豆豉调味、放入清香的青蒜叶煸炒,锅气笼罩之下盛盘端上来,连瘦肉片都油亮亮的勾人食欲,非常鲜嫩。

*

既往在美的任何饭馆,还未吃到过口味如此正宗的这道菜。

廖嫋不免扭头去看、那位下厨的阿姨。

那是一个中国人,叫陈姐,50多岁,长相质朴干净。曲丛生介绍说,她儿子在洛杉矶这里大学毕业后定居,她做得一手好菜,朋友们都喜欢,经人介绍就来了公司。

现在好的家政可不好找,她这手艺也是有名了的,很多华人家庭都要找她。

看见廖嫋吃得开心、很有胃口。南志林这会儿也放弃成见了。还有什么事能比得上她的心情轻松愉悦呢。

当时就跟老曲商量,能不能以后安排一个时段,让陈姐过来做饭。

曲丛生没有马上答应,因为陈姐的手艺太抢手了,雇主已经很稳定。说后面有机会再安排。

*

一行人参照美式礼仪。像模像样地说了自己感恩节的祝福。

轮到廖嫋。她深情地望着南志林。

“我感恩,这世上有你,仍伴我自由自在、行走人间;感恩此刻,我们和朋友们共聚一堂、共享今日晚餐……”

有我们的三个孩子。有我们一起携手奋斗的新生活,和要创造的新南家。

一旁的曲丛生看着他们,也是面上浮起温暖的笑意。

南正安在世时最爱的女人,如今被他弟弟南志林呵护着。

还好,南哥,若你在天有灵,也可安息。

*

*

在帕西菲卡希茨一栋超级豪华的现代化住宅内,哈耶克、艾布拉、谢希特三兄妹,也在过感恩节。

来美留学工作多年的两兄弟,不会错过这个传统的团聚节日。

大厅内布置得很有节日气氛,很多家庭服务人员穿梭在餐厅、客厅。一年四季恒温的泳池里,此刻泡满了男男女女。

感恩节是家庭团聚的节日,有很多单身、未婚的朋友,被邀请来聚会。

艾布拉是从纽约飞来的,一行三人坐王室的私人飞机。带来了他的助理塔尔卜和新女友露娜。

*

哈耶克坐在泳池边,看着狂欢的人们,包括正在和露娜拥吻的弟弟。

那个红头发、身材丰满有型的女人,以前可能也是他喜欢的类型。

做为王储,他身边的美女,从来如云。

在聚会上找机会跟他搭讪、想通过各种小伎俩获取他注意力的,甚至通过工作机会、以获取基金会投资的名义接近他的,也不在少数。

可是,如今,他目光所及处的,没有一个能攫取他的注意力。他想起了几个月前那次聚会,那个黑发的精灵,似天外飞仙般出现在这里,她静静站在象牙色的廊柱旁,白色裙装中间的金色腰带,像一只耀眼的鸟儿般吸引了他的目光。

当时全场人声鼎沸、美女如云,他握着酒杯,双眼却只停留在安静的那处。大概从一开始,那个影子就已真正触动心弦。

对漂亮女子的喜欢,是他做为男人的本能。偏偏他亦可轻易获得她们的倾心。可对于爱,哈耶克第一次体会到: 爱,与喜欢不同。

喜欢,是都可以,都喜欢,养眼,满足身体欲望,生理需求。

爱,是那样非常独特的情愫,有更多精神层面的契合,只对一个。

如今,这个他唯一想要的、想留在自己生命里的那一个女孩,还不在这里。

他咽下一口琥珀色的酒,招手让桑赫斯过来。

“她,在做什么?”

*

桑赫斯递给他一段实时视频。是南家庭院正在进行的聚会。

近十人的聚会。桌上的食材、庭院的布置、闪烁的霓虹灯,都很有节庆的气氛。廖嫋在喝葡萄酒。面前有红艳的酒杯。

行,她的内心简直是强大无比。

昨天,在他给的重压之下,她的脸色明明是苍白之极。

此刻,星眸熠熠生辉,脸蛋闪闪发光、笑靥如花,又回复了神采飞扬,跟家人和伙伴们在一起吃吃喝喝很开心。

不知为何,他看见坐在一大堆男人中间的这一个女人。她甚至什么都没做,但只是这么一个场景,就令他隐隐心生不悦。他,极不喜欢,她身边有这么多男人,围着她。

平常是三个男人。

今天,又多了六个男人。

哈耶克神色平静地看着这段欢声笑语的视频,不知为何,语气有点冷。

对监控组下了命令。

“我要第一时间,知道她的假期安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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