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

【谢谢你让我体验】

挂上电话。

嫋嫋看向哈耶克。

他履行了承诺。

OK，这就是他说的。“等价交换”。

两次了。也许还不止。

提高奖学金、直升机观光、山寨版巴菲特午餐；

滑翔伞就算了、那是逼她跳楼不能算；

赌场终止行动、沙漠救援；

私人飞机（还附送了午餐、水、手机充电、和舒适性堪比酒店的休息床）。

这些，姑且就先算是两次吧。

想到他提过的“不对等”。无论怎样，礼尚往来，也得意思一下、还一还。

对方不是亿万富翁。是掌握几千亿的全球顶级富豪。

比富，比不起。

比穷嘛。那可是无下限的。

*

她真诚地看着对方。

“哈耶克先生，感谢你让我体验。”她环顾了机舱内豪华的四周，目光中全是由衷发自内心的赞叹。

“这一切。”

哈耶克目光静默毫无波澜，看着她。向她伸出了一只手，同时也语意双关。

“我的一切，你都可以试着体验。”

我所有的一切，包括我自己……

嫋嫋干干地一笑。但愿自己这次没有会错意、没再先把对方想得太坏。

*

她没有握他的手，却说了一句话，让哈耶克的黑眼珠陡然一亮。

“我们去吃晚餐吧。”

这还是嫋嫋第一次主动邀请他。他不止眼睛亮了，连脸上的表情都亮了。脑海里瞬间闪过今晚，跟她一起在高档餐厅进餐的画面。

他，应该选择哪一家？

她说。“做为答谢。我请你。”

哈耶克没有一点儿抗拒地、盯着她的眼睛。

好。

*

*

洛杉矶，唐人街。

洛杉矶的中国城与古城区相连，是美国西海岸几大华人聚集地之一。

采用中国七十年代的建筑风格，大门口设有古香古色的中国牌楼，街上红灯笼遍布，店铺招牌均采用汉字书写。

游客可以在这里品尝到地道的中国美食，买到独具特色的中国礼品。

*

在哈耶克脑海中今晚高档餐厅的烛光晚餐。没想到画风是这样的。

*

从机场出来，司机按要求将他和廖嫋送到沿途最近的地铁A线，然后，坐地铁，去中国城。

为了不打扰二人“第一次”约会，桑赫斯被禁止同行。

身材高大的哈耶克，此时站在地铁车厢里，拉着吊环，努力保持身体平衡。

他环视着四周不甚宽敞的空间万分庆幸，桑赫斯没有随行……

抱歉，他有生以来就没坐过地铁。

做为SHAAKA王子，他出生在本国，小时候国内还没有修建地铁。私家汽车是主要交通工具。

后来中学、大学、博士都在英美留学，出行是国际民航或私人飞机。如今日常交通工具是豪车超跑、私人飞机、豪华游艇、直升机。

第一次坐地铁的王储，既觉得好奇，又觉得……气味独特。

他侧低下头，看看矮自己一个脑袋、稳稳地站在自己身前的这姑娘。

她不是对气味敏感吗？

她不是有洁癖吗？

她……

怎么如此安之若素。

*

廖嫋没有公主命、更没有公主病。

在成为双水总裁之前，甚至在金盛银行任管理层之前，她都是坐地铁上班的。

这也是她实习期间会偶尔、坚持去体验洛杉矶地铁的原因。

哈耶克有洗脸的金盆、有几百万美元的豪车、有几千平米的豪宅、有十几英亩的庄园，有几千亿美元的基金会，有可能价值几个亿的私人飞机、有很多随从或保镖或服务人员。

但是，他也是活在这世上的一个人。是否曾有体验过平民的生活经历?

他，让她一次次体验了他的生活。

现在，轮到她让他体验了。

而果然，这位黄金国的王储，不接地气。

*

地铁很快，到达中国城时，还早。

廖嫋先带着哈耶克，在街区闲逛。

在Chung King Road及其周边的小巷中，隐藏着众多声名显赫的画廊，例如Charlie James Gallery，艺术视角独特，娓娓道来这片华人聚集土地的往昔故事。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带你坐地铁吗？”嫋嫋一边看画，一边对着他说。

哈耶克跟着她，踏遍这里的陌生巷陌，对一切都饶有兴趣。

她给他讲起了中国北京的生活。

*

在这座祖国的首都城市。

凌晨5:45天还没亮，第一班地铁就“嗖”地进站了。

谁能想到人群里，一位管着上百亿私募基金的精英，每天都雷打不动地、坐通往全国的金融心脏金融街、地铁2号线呢！

晚高峰19:00，某上市公司女总裁麻溜地把爱马仕包包换到左手，右手紧紧抓住扶手，在晃来晃去的车厢里，认真翻看着投行刚发来的尽调报告。

这习惯，她都保持10年了！

*

对于北京的顶级金领族来说，他们没有超豪华定制劳斯莱斯，专人伺候。没有专属司机，一路畅通无阻，因为堵车堵得要命。更没有什么CBD停机坪，让直升机随时待命。

他们不约而同的选择，是地铁。

地铁通勤时间误差：±3分钟。

而地面是：±90分钟。

30分钟车程，能变成2个小时的大堵车。地铁上的1小时，能听完半本书，回两封英文邮件，敲定一个投资大项目。

*

一个高管的豪车，可能一年开不到2000公里，但他每月地铁里程，会稳定在1000公里。

而一个融资案，可能就诞生在某X号线的车厢里。

嫋嫋总结道。

“真正的财富自由，是能自由选择生活的最优路径。地铁从来不只是属于平民，但认知固化一定会。”

“那座城市最贵的座位，从不标价。”

她看定了哈耶克，黑色的眸珠仿佛在与他讲话。那种坦然又淡定的神情，表露着她心里的话。

你所展示的直升机、私人飞机、豪宅、豪车，个人权势，无论我曾被邀请、坐在其中哪个位置。

在我心里，均无价。

无价 = 没有价值。

而非，无价之宝。

*

哈耶克的心，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深深触动，内心深处泛起了层层涟漪。

他深邃的眼神，此时变得异常明亮，却又透露出一丝难以置信的迷离，就像是骤然间、目睹了宇宙中最绚烂的星光。

他看着面前淡定自若又娓娓道来的嫋嫋，整个人仿佛静止在那一刻。

时间对他来说，似乎暂时失去了流动的意义。他的眼前，只有这个无比自信、又心灵平实的女子，她如此简单，却又似乎让他突然参透了、自己身处繁华其间的很多秘密。

可他，暂时无法用言语来准确表达这种复杂的感受。

直到，嫋嫋对他说，“我们去吃饭吧。”

他才像是恢复冷静。

*

晚餐，廖嫋选了那家小馆、也叫北京宫廷菜。

其实她不是很喜欢北京菜，但刚跟他介绍完这个城市，所以就进这家。

Waiter拿了菜单，她第一句就是，“猪肉不要。”

这四个字哈耶克是听得懂的。此刻，他眼神里凝出星芒，凝视着她。

这姑娘可没看他，一只手拿着菜单，很有我是祖国来的、我请客，那种东道主架势地、一根小巧的手指，在点点点。

看到那根手指，哈耶克的心情，突然变得宁静无比。

一两个小时前，他，刚含过……也抚摸过自己。

*

很快几道菜就上齐了，香气扑鼻。

酥皮大明虾。这道菜几乎是每桌必点，香脆可口，色泽金黄外酥里嫩。

鹌鹑蛋烧牛腩。肉质酥烂，鹌鹑蛋吸收了牛腩的香味，非常下饭。

满汉胡椒羊排。外皮炸过之后酥脆可口，但里面的肉质依然保持了鲜嫩多汁，还有调味蘸料，味道不错，哈耶克很吃得惯。

桂花糯米藕。嫋嫋评价，其实不够正宗，糯米不够糯，桂花的清甜也不够。

*

一顿饭吃下来，结账130美金。

这姑娘果然是打发得他很利索。

这算是一次性把直升机救援费、顺风机费用都付了?

见哈耶克微笑地看着她，嫋嫋心有灵犀地一挑眉。

“哈耶克先生，中国有句话，和”等价交换”可能是一个意思。叫”礼尚往来”。”

她眼神环视餐桌。

“这个算嚒？”

也没太指望这就能把他糊弄过去。这顿饭只能算是”前菜”，她只是说说而已。没想到哈耶克微笑更甚，瞅着她，眼神中溢满感动的暖流、嘴角上扬的弧度甚是迷人。

竟是如这一餐，也是她中国哈里发的国宴一般。

他说。“算”。

看一眼眼前的空盘，她不由得怀疑，这儿的菜真不算正宗，口味有这么感人嚒。

无论怎样，初战告捷。这个路子可以走。能让他那种阴阳怪气的威胁消弭。

可她哪里知道。

哈耶克今天这么好说话的根源，怎会是吃了这顿饭。

而是，吃了……

*

分别时。嫋嫋跟他穿梭大街，照旧直奔地铁站，哈耶克在后面不紧不慢地跟着。等到要进站口了，嫋嫋回头看看他，他不走了。

不远处，桑赫斯开的布加迪，就在路边。

嫋嫋心里笑了笑。

果然，王子是王子，平民是平民。

她再一次冲他微笑着。

“哈耶克，谢谢你让我体验！”

拜拜。

哈耶克内心泛起了好笑。这一次，终于不叫他“先生”了。

以后，都不会叫他这个称呼了吧？

*

坐上车，看到座椅上放的东西，他好奇地问。

“这是什么?”

“Ecis小姐的衣服。”她换下来的脏衣服，留在了飞机上。桑赫斯带下来了。但没想到她刚才没有再过来坐车。

哦。他的目光去追随那个透明玻璃光影折射下的身影。

他让桑赫斯将那袋衣服拎下车拿回家。

交给生活助理。洗了烘干了，挂在自己的衣橱里。

*

【让神仙去打架】

83，
臧毅他们仨当日早上，就出发回洛杉矶了。打算先回家收拾。
幸亏廖嫋没有在拉斯维加斯傻等他们。
她出了地铁，就坐上了臧毅来接她回家的车。
*
南志林当晚，是近11点才到家的。
救援公司服务很不错，安排人第一时间修理了他的车，并更换了全新配件、把能换的都换了。他当天就开回来了。
等在家里的臧毅和陆不离一直忐忑和自责，好嚒，自己在赌城玩得倒是挺high，让BOSS独自在沙漠里等救援，这真是太失职了。
但，这是嫋姐制定的度假方案。虽然有些小插曲，但好在有惊无险。
南氏夫妇没有怪罪两个小兄弟。
不过南二到家时也是风尘仆仆、灰头土脸，体能几乎耗尽，也是抓紧时间洗了个澡赶紧上床休息。
*
假期结束后，12月1日，周一。
学校董事会召开会议，总结前期工作，讨论下一步计划。
董事会主席Paci、副主席Flocin和财务主管艾米克均在各自领域拥有丰富经验。他们计划发起校友权益保护项目，负责1000万美元资助计划，详细描述了受益对象及其预期成果。
本次会议，邀请了向学校捐赠的几位嘉宾，也听取他们对学院管理的意见。
阿卜杜拉LECIG基金会下属财团，和哈耶克SIQA基金会旗下的LESSIX财团，都与学院有深切合作。
LESSIX财团的代表索伦，明确表达了基金会最高层哈耶克先生的意见。
他提出: 学院应该给予学生更多在实体企业参与实习的机会。尤其是科技与金融专业、来自外国的MBA留学生。
一、应该加强校企合作，让曾经在母国有企业管理经验的人，进美企做顾问。
二、其入学前初始的管理级别，不低于企业总裁，且担任总裁应有具体年限。
三、接收企业同时应给予合理的报酬。
这个做法既促进学术开放，又能加强各国商务实战交流。该项目应该由学生本人提出申请，由意向企业考核后，予以录用。
*
对于正在发起的1000万美元的项目募款，与会者都心知肚明，如果能争取到各大财团的捐款，目标就能更早达成。
索伦明确表示，SIQA基金会能提供捐赠。
不过基金会下一步的投资重点，会关注新兴产业和金融市场活跃的亚太地区，尤其是中国地区。
它的捐赠条件是， 挑选来自中国地区的优秀MBA学生，做亚太投资顾问、提前了解和布局市场。
索伦同时说，“如果你们处理得好，之后大笔捐赠会源源不断而来。”
*
阿卜杜拉LECIG基金会的代表康纳，立即被触动了神经。
康纳的最高层BOSS阿卜杜拉，一向关注哈耶克的投资动向，一听到这建议，立马跟进。
沙特LECIG基金会更不差钱，既往对哈佛等前十大高校的捐赠和学院事务参与度也很高，不仅如此，在投资谷歌、IBM、微软等高科技企业的项目研究方面，也不遗余力。
阿卜杜拉想，哈耶克看中了中国市场，找人才提前布局。这个先机，他也要牢牢把握。
*
董事会决议很快执行。
周四各大学院MBA班全体学生就收到了通知。这个派驻代表的校企合作方案，很快就吸引了亚太、尤其占比最高的中国学生团体注意。
他们大多数是自费、且家里没矿。但方案的高门槛也拦住了很多人。
申请资格前提是: 曾在母国大型企业有三年管理经验，职位至少是总裁。
很多人望洋兴叹，尤其是看到几大意向公司列出的薪酬时，更郁闷了。
*
其中最高的两家公司的薪酬，科技、金融板块，日薪500美元=税后月薪8000美元。如果一直能参与，那就是年薪10万美金。这相当于他们一年自费的学费。
并且，与美国普通工薪族比，也不差了。虽然做为学生不可能全职，就算兼职，如果寒暑假期间也可以工作，那，总收入也很可观。
不仅如此，再看一下参与的企业，那可是著名的。
科技板块，IBM、微软、苹果，均在名单内。这部分是沙特LECIG基金会提供的项目资金支持。
而金融类，可参与多家位于洛杉矶的投资类、基金类、证券类企业，均小有资产规模，绝对是值得实战参与的。这个板块项目资金由SIQA基金会下属的财团提供。
同学们对此事议论纷纷，但很遗憾，很多人自身不是都有条件。
*
偏偏南志林和廖嫋，都行。
不仅校内功课的成绩达标，既往企业管理经验也超出申请年限。
他们不申请，更待何时。
南志林看了看科技板块，他选了IBM，2014年美国高科技企业前十中的第一，以7534项美国专利数量遥遥领先，连续22年蝉联第一‌。
而廖嫋看着清单，可有点为难了。
*
她想起了哈耶克那次说的。
“等价交换的第一件事，就是做我的兼职顾问。”
“你，准备好了吗？”
……
做哈耶克的顾问，与做他旗下财团的顾问。这二者，是同一个概念吗？
另外，多日以来所发生的事，哈耶克看似温和、友好、优雅，还一直在帮自己解决问题，”等价交换”。
这种”付出”，难道是不需要另外支付代价的吗？
的确，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她，只是还了他一次晚餐。
但这样还的”方式”和程度，肯定不够。
她不会再让哈耶克付出了。
虽然她打定了主意想最终耍赖。但还是一开始，就不要让”债务”雪球有机会滚起来。
也不想让他成为自己的BOSS，受制于他。
应该减少接触。
*
在家里，廖嫋看到了南志林的意向申请书。他要申请沙特基金会的科技项目。
廖嫋眼睛一亮。
那个项目清单上，也有金融类企业。虽然不多，但一定也是值得参与的头部。
脑海中灵光一闪。
对啊！
她之前怎么没有想到 !
*
今天，阿拉伯世界的时代主题是经济转型，摆脱石油依赖，工业化。
石油是真主的赏赐，但是也进入了倒计时。
去中东看看就知道了，正常想努力发展的国家，已经没人对打打杀杀感兴趣。治国者都在思考，怎么让财富惠及更多普通人，为这个饱经苦难的民族趟出一条路，这才是千秋伟业。
中东的掌权者，在欧洲、美国投资了那么多股权基金、金融资产、城堡、邮轮和球队。谁若打仗一越界，资产被冻结就惨了。
他们之间努力在维持和平。同时，也在一起赚钱。
阿联酋之外，还有沙特阿拉伯。
*
目前廖嫋对哈耶克的定位，就是此人似友非敌、似敌非友。
你把他当朋友吧，他全身上下透出的老谋深算、总能让人自愧不如地认为、你一定招架不住、他深深隐藏的那种算计和精明。
比如，他的一系列行为，究竟是在“骚扰”自己，还是没骚扰?
这一点连成熟到结过三次婚的廖嫋，都不能确定。
若这世间，只能神仙打架小鬼遭殃，那这小鬼就应该进别的帮派、去别的神仙手下寻求庇护。应该设局、让更厉害的，去制住那位对自己有生杀予夺威胁的神仙。
哈耶克是王子。有王室的资源。她个人斗不过。
但阿拉伯世界不是只有一个国家，更不是只有一个王子 !
可以找实力更强大、或武力值可与之匹敌的沙特王室，对付他！
*
王室对王室，神仙对神仙。她只需躲在幕后。安稳地学点经验，挣点零花钱。
廖嫋毫不犹豫地填写表格，申请了沙特LECIG基金会旗下的投资公司EGYP的兼职顾问。
这下倒是更简单了，她直接拿着南志林填好的申请表，随便改了改。因为他俩的企业背景、国籍、教育程度等各种字段，都有很多重合。
So easy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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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事她也没有口头跟南志林提起。
只是两人在书房，安静地、各自用笔记本电脑填写着申请。
电子邮件提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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